皇太孫平安無事的消息傳到明昌公主府時,齊嬤嬤還在伺候明昌公主用藥。
明昌公主最近心情越發的惡劣,有了力氣了便開始痛罵李大夫人夫婦不孝,痛罵二夫人三夫人沒良心,時間一長,別說李大夫人本身就跟她婆媳關系疏遠的,便是二夫人三夫人,也分別都心生厭惡,對她態度逐漸冷淡。
她們越是冷淡,明昌公主就罵的越是厲害,如此,惡性循環。
今天也是一樣,明昌公主伸翻了齊嬤嬤遞來的藥,惡狠狠地瞪著她:“我不必你們送藥,我知道,你們沒安好心,哪里是給我吃藥,分明是巴不得我死!”
她老人家罵人罵的臉紅脖子粗,齊嬤嬤這里卻仍舊氣定神閑,絲毫不以為意,藥打翻了,便再令人捧上一碗,垂頭輕聲道:“公主當為自己身體考慮,您說的這話,豈不是讓人傷心?”
明昌公主瞪視著她,只覺得越發的惱怒。
可她偏偏不能做什么,現在她身邊連個親近的伺候的人都沒有,說的難聽點,簡直就跟被敲掉了牙齒的老虎也沒什么區別,被逼著喝了一碗藥,門吱呀一聲打開,明昌公主見到李大夫人進來,頓時陰沉了臉色譏誚的喲了一聲:“真是貴腳踏賤地,堂堂侯夫人,怎的也有空過這兒來了?”
李大夫人不理會她這陰陽怪氣的話,倘若要跟明昌公主置氣,那真是把自己氣死了也討不到什么好處的。
李大夫人只是淡淡的跟明昌公主說了一聲:“好叫母親知道,兒媳已經給錦娘定下了親事,兩家訂親的正日子就在后天。”
明昌公主頓時倒豎了眉毛,這件事她一直都知道,但是也一直都不同意,什么親事?在她看來,跟熊家的這門親事簡直一無是處!熊家有什么?李大夫人這分明就是拿著自家女兒做人情去了。
她忍無可忍,陰沉的盯著李大夫人:“你這等惡毒婦人,只為了自己娘家,根本不管女兒的前程,以后錦娘大了,遲早有恨你的一天!”
李大夫人挑了挑眉,明昌公主現如今躺在床上,在這間房里動彈不得,她所能做的,無非也就是說說這些難聽的話來惡心人罷了,可李大夫人如今哪里能被她給惡心了?李大夫人輕描淡寫的笑了笑:“兒媳問心無愧,孩子若是大了,更該能體會一個正常的做母親的心,母親,還有件事得稟告您老人家,因著皇太孫平安無事,宮中已經下令讓宗室進宮慶賀,您老人家身體不適,自然是去不了的,兒媳已經是給您辭了。”
原先說起李錦娘的親事,明昌公主也只是惱怒憤怒,可如今聽見李大夫人說蕭恒平安無事,明昌公主頓時怔住,不可置信的看著李大夫人:“你說什么?”
蕭恒怎么可能沒事呢?
之前傳回來的消息分明說蕭恒已經死了啊!
李大夫人連眉毛也沒動一下,再次把話給重復了一遍。
而后,明昌公主猛地一下倒在床上,暈了過去。
齊嬤嬤立即上前,診治過后沖著李大夫人笑笑:“沒什么事,公主就是受刺激過度,過一會兒醒了也就好了。”
李大夫人便放心的出去了。
不是李大夫人跟婆婆有什么深仇大恨,實在是婆婆當真不撞南墻不回頭,都到了這個田地了,房里的齊嬤嬤都是元豐帝的人,可她竟然還是如此不知收斂!再讓她這樣下去,還不知道要把家里禍害成什么樣。
這個時候,李大夫人也實在顧不得什么孝順不孝順的了。
李家鬧了一場,明昌公主又病倒了無法進宮,聽聞消息的田太后也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她本身便是犯了心疾的,既是身體不好,以后若無什么特別要緊的事,便也別去煩擾她了。”
干脆便委婉的讓明昌公主以后別再進宮。
永寧長公主也跟著點了點頭:“是啊,皇姐她素來是個要強的,只怕也不想別人看見她生病憔悴的樣子,何況還攤上那么個不孝順的東西,不驚動她也罷了。”
泥人也有三分氣性,從前永寧長公主從不跟明昌公主爭,可明昌公主也做的太過了,這一次唐源在云南那邊出事,明昌公主幸災樂禍的嘴臉直接將永寧長公主徹底給惹毛了,反正都已經是這樣了,那干脆再也不來往也罷了。
她也這么說,便更是沒人再幫明昌公主開口說話。
田太后提起咸寧縣主來:“咸寧若是沒事,也可時常進宮來,十一總是吵著沒伴兒,可恰好長寧又去老家了,讓她多進宮跟十一做伴。”
這就是親近的意思了,永寧長公主自來疼愛外孫女兒,哪里有不答應的?忙笑著說:“那可好了,咸寧也正說無趣呢,她們小孩兒家,能一道做伴兒,也是好的。”
宮里其樂融融,出了宮,永寧長公主去了蘇家一趟。
蘇老太太親自接待了永寧長公主。
等到屏退了下人,永寧長公主輕聲跟蘇老太太說:“今天宮宴,本來圣上也下令召了賀太太,賀太太卻并沒去?”
兩家如今已經等同盟友,有什么消息,自然是要彼此通個氣的。
永寧長公主覺得賀太太如此不給元豐帝面子,也是不好。
說起這件事,蘇老太太心里也是咯噔一聲,同時又忍不住在心里苦笑。
眼前這種形勢,哪里敢讓賀太太進宮去?她不進宮,才是好事。
只是,也不能跟永寧長公主明說事情的原委。
蘇老太太便嘆了一聲氣:“眼下她哪里有心思?外頭的人都只知道幺幺是去了養父母的老家,可是只有咱們知道,她也是去了云南的,您也知道,幺幺是我那親家一手帶大,說是她的命根子也不為過,她如今心神不寧的,本來又病了,哪里能進宮去呢?”
永寧長公主也是知道賀太太對于蘇邀的寵愛的,聞言便也跟著嘆息了一陣:“我料得也是如此,只是還是過來跟你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