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點過去,桌上的燭火逐漸從明亮變得昏暗,屬下輕手輕腳的上來將燭花剪了剪,再罩上燈罩,屋子里便又重新亮起來,魏德勝的影子倒映在窗紙上,哪怕是從這影子,也能看得出他此時心情的焦灼。
屬下又倒了一杯茶上來,魏德勝瞥了一眼,伸手端起來才放到嘴邊,屋外忽然有火光亮了起來。
是旗花!是信號!
屬下激動的兩眼放光的看著他:“總兵!”
魏德勝心中激動,一把推開他,迫不及待的走到門前推開門走出去,站在廊下看著一朵朵在天空炸響的旗花,臉上的凝重肅殺一點點消失,很快就被由衷的喜悅和輕松取代。
好啊!好啊!他狠狠的拍了一下掌,立即吩咐早已經聚在一起的下屬們:“告訴城門那里,放人出去!”
蕭恒他們以為早已經把昭通給把持了,留下的都是能信得過的人,可是,哪里有那么簡單?這么多年來,云南一直把持在他們的手里,這些年所能做的事情得有多少?能滲透的人又何止是成千上萬?
到底還是太年輕了,以為暫時的一點勝利便是事情的結束。
卻不知道,一切才剛剛開始。
他等到幾個屬下應聲去做事了,又吩咐另一個心腹老沉:“你帶著一隊人去咱們之前定好的地方接應,既然都已經成功了,那他們必定會去那個地方等著的。”
老沉也干脆利落的行了個禮,便帶著人去了。
魏德勝自己在臺階上轉了兩圈兒,面上全都遮不住的笑意,過了一會兒,他開始吩咐人按照之前的吩咐逐漸分批撤出去,自己想了想,讓人去把袁夫人母女帶出來。
他們一擊得逞,現在昭通必然是亂作一團的,但是炸死了蕭恒,還有宋翔宇等人,他們會很快就反應過來,所以這里是不能再繼續留了,而且救到了人,也殺了蕭恒,他的目的已經達成,如今最好是能離開這里,走的越遠越好,到時候不管是海外還是木桐那里,都會有他的一席之地。
畢竟袁夫人是小舅子的媳婦兒,該帶上還是要帶上的,他打算帶著袁夫人一起走。
他興奮的心情還沒平息,去請袁夫人的下人便去而復返,臉上帶著一臉的倉惶:“總兵大人,夫人她,她不見了!”
魏德勝下意識的皺起眉頭呵斥了一聲:“沒用的東西!她能跑到哪兒去?無非是在湖邊或是花園子里......”
這幾天袁夫人經常都要去花園里走走的,說是孩子在屋子里悶得慌,不能長時間呆在屋子里。
不過話出了口,魏德勝自己也有些覺得自己這話太過荒唐了,白天去也就罷了,如今這么晚了,夜深人靜的時候,袁夫人怎么可能還帶著孩子外出?
他吞下心里不祥的預感,沒好氣的問:“都找遍了沒?里間好好找找,說不得去凈房了呢!”
伺候的婆子都快哭了:“大人,都已經找過了,里里外外都快翻遍了,就是沒見著夫人和小小姐的影子,她們平常也從來不亂走動的,尤其是晚上,就更是不可能出門了,該找的地方,小的們都已經找遍了。”
魏德勝心里無端的升起一股煩躁。
都找遍了,那人難道還會憑空消失不成?!
他擺擺手十分不耐煩:“別與我說這些,快把人找到,否則你們所有人都別想好!去問問,伺候的丫頭和上夜的都是誰,問問她們,人怎么會好端端的不見!”
這里頭外松內緊,守衛森嚴,別說是一個女人帶著個孩子了,哪怕是一條狗出去,都得把身上的毛給抖一抖。
他就不信人還能真的不見。
底下的人忙忙亂亂的去找人,不一會兒護衛就押著守著袁夫人的婆子和丫頭進來。
她們兩個都已經嚇呆了,一見著魏德勝便忙不迭的跪了下去,戰戰兢兢的哭:“總兵,夫人她,夫人她今天早早的就說要睡了,又說自己帶著小小姐睡就是了,讓我們去廚房弄些湯水過來在小爐子上溫著,我們便去了,回去見門關著,還以為夫人已經休息了,不敢打擾,便也去隔壁睡了,誰知道,誰知道醒了就聽說夫人不見了。”
也就是說,她們也什么都不知道。
簡直是笑話,魏德勝心里的怒氣越來越盛,袁夫人一個女人,她還帶著個孩子,深更半夜的,她能到哪里去?
越是深想,他心里的不安便越深,也正在此時,天空中又爆開一朵旗花,那旗花直沖半空爆開,五顏六色,一時讓人的眼睛都被晃得閉了閉。
院子里眾人半點也沒有看見煙花的喜悅,此時此刻,相比較之前看見旗花的歡喜,他們所有人的臉色簡直可以用僵硬來形容。
魏德勝的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
不是,那不是他們的信號!
他們的旗花,不是這個樣式!
那么.....
他心里不安的那種感覺再也遮掩不住,以至于他急忙喊了一聲,下令立即撤走。
可已經太晚了,他都還沒來得及去房里拿必要的那些信件公文,便有巨大的震動從地底傳來,他一時站立不住,整個人都被這動靜掀翻,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見鬼了!
魏德勝在心里罵了聲娘,在軍中征戰這么多年,他頭一次覺得害怕,心里不自覺的震了震,他顧不得別的了,先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起來,便慌不擇路的開始往西邊逃竄。
不行,接頭的地方在另外的方向,他的院子也在東邊,如果真的是被人盯上了,那那邊才是最危險的地方,他得先從西邊逃走。
見他都這樣慌不擇路,底下的人本來還沒怎么覺察的,此時也覺得不對,開始慌了手腳,一時場面混亂。
魏德勝的親衛反應很快,他們本來就是護衛魏德勝的,自然是魏德勝在哪里他們就跟去哪里,所以魏德勝一跑,他們在短暫的吃驚之后,便很快跟上去了。
魏德勝跑的十分快,他本來也是帶兵打仗的,體力極好,很快就到了西邊的院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