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鎮自來是個兵家必爭之地,因為這里有個英武關,已經跟大理府交界,且四通八達,既通楚雄府,又能跟姚安府和蒙化府相通,實在是一個在云南里很熱鬧的地方。
也正因為熱鬧,消息便變得不是那么好遮掩。
因為軍中最近要藥材的分量實在是太多了,而且有些經驗老到的老大夫一看,便知道這些都是一些解毒的藥材。
這就奇了怪了,怎么會忽然要用上這么大批量的解毒的藥材?
消息傳到還未走遠的曹瑞申那里,他如獲大赦的同時,又專門問了溫升一遍:“你們在糧草上用的毒,這么快?”
溫升知道他的意思,便忍不住笑了,眼里有藏不住的得意和痛快:“看大人這話說的,為什么下毒?難道還是因為循序漸進的看他們一點點病嗎?當然是要下猛藥了,這也是我們為什么提醒大人千萬送了糧草就要找機會走的緣故,因為只要他們吃了,不出三天,一定會想到糧草上頭去。”
曹瑞申目光深邃,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溫升便又緩和了語氣嘲笑蕭恒:“那位殿下倒是真的好人,還幫了您一個大忙呢。”
曹瑞申這才徹底放心。
毒是溫升的人下的,他們最清楚藥效,既然他們都說藥效就是如此之快,他便沒什么好擔心的了,只是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句:“那,既然他們如今已經成了病貓,是不是便是大好時機了?”
溫升冷笑了一聲,直勾勾的盯著曹瑞申看,過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嗯了一聲:“原本想要晚一些跟大人說的,但是既然大人現在問了,那便早說吧,大人,決戰就要開始了。”
他在地圖上點了點,放在英武關三字上,沉聲道:“趁他病,要他命,大理府共有五萬護衛,加上洱海衛和跟土司交好的,怎么也有十萬人左右,有十萬人,足夠了。”
十萬人,的確是足夠了,畢竟蕭恒他們那邊的人馬都已經中了毒,怎么可能還能打仗?
溫升面上的得意和嘲諷都遮掩不住,面色陰沉冷淡的道:“這一次,便是他們的死期。他們自以為瞞得很好,可實際上,光是看他們采購的藥材,就知道他們必定是已經吃了糧草出事了,就算是她們很快就想到糧草有問題,又如何?毒都已經中了,加上大人不是也說了嗎?他們的糧草原本就已經告罄了。”
這一次,是必勝之仗。
曹瑞申長長的舒了口氣:“你們可真是深謀遠慮啊,什么都被你們考慮到了。”
“身負重任,不得不想的多些。”溫升笑著看著曹瑞申:“大人別急,以后成就大業,大人可就是一等一的功臣啊!”
曹瑞申立即敏銳的意識到了如今溫升說這些話是什么意思溫升是想要收服他,或者說,是想要替前朝那些人收服他。
在對付蕭恒的時候,木桐自然是能跟那些人連成一線,但是一旦真的把這場仗打贏了,那么他們彼此就又到了對立面了,聽溫升的語氣就知道,這些人是把自己當成這江山的主人,好吧這些地方都看作是他們的地方的。
那么,云南自然也不容真的放棄給木府的人來管理。
他們這么快就已經想到了以后,開始安排棋子了。
曹瑞申沉默著沒有說話。
溫升也不逼得太急,只是笑著拍了拍曹瑞申的肩膀:“罷了,大人不要著急,只管慢慢的想就是了,現在還是先去找六爺吧。等您見了六爺就知道了,什么才真的叫做好日子。”
曹瑞申松了口氣。
無論如何,他到底是被木桐扶著到了這個地位的,也是木桐給了他銀子才讓他過的這么滋潤,曹夫人那個蠢女人四處幫他打探消息,卻不知道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把曹夫人算在未來的人生之內。
要知道,在大理府他可還有一座府邸,里面也有嬌妻幼子。
要馬上做出決定再背叛木桐,他的確是有些難以接受,好在溫升沒有再繼續非得要他一個肯定的答復,他的壓力暫時減輕,松了口氣沖著溫升笑了笑:“那溫升你可知道現在他們在何處?”
溫升就露出一個得意的表情:“他們倒是挺會躲的,當年你們云南鬧起內訌來,大部分人自然是跟了木桐土司,但是也有相當一部分人是不肯從,而是聽從先前的木府世子的,那批人也很令木桐土司頭疼的吧?”
曹瑞申心中十分警惕,他知道溫升背后的勢力十分龐大,但是也沒想到她們真的能把云南的事情都掌握的這么清楚。
木桐這一次跟這些人合作,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與虎謀皮。
不過溫升說的都是對的,這一點也根本沒什么能隱藏的,他就目光復雜的點了點頭。
溫升志得意滿:“鶴慶府和北勝府這兩府都是那些舊黨控制的地方,我們之前也不知道木三小姐和木青廬到底是去了哪里,也是查訪到最近才知道,原來他們已經是被鶴慶府的人接走了。現在六爺已經裝作商人趕過去了,這兩個人,要么死要么只能落在木桐土司手里,否則后患無窮。”
畢竟是朝廷認可的嫡支繼承血脈,有朝廷這個虎皮大旗,加上本身又有一批之前的老人支持,這兩人都是木桐的心腹大患。
曹瑞申對于溫升的拉攏心存防備,但是對于要去殺這兩個人,卻是半點心理負擔都沒有的,他心里清楚的很,以后的事情是以后的事,現在若是能殺掉這兩個人,只有好處。
他便迫不及待的道:“那我們還等什么?快些去跟六爺會和吧!”
溫升很滿意他的反應,大笑了幾聲點了點頭,兩人相談甚歡,很快便比之前又親近了一層。
等到他們商議完了,從之前的茶樓里又跟出三個身形模樣都十分普通的人,沒有任何動靜的跟上了他們。
曹瑞申跟溫升都沒有發覺,兩人趕路心切,一路上除非必要,否則連投宿都十分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