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愿意幫忙,林嵐反而不敢出手。
無他,她不懂古玩鑒定,怕自己買到假貨,得不償失。
國人的造假水平,她早有耳聞。
之所以來找這位老太太買花瓶,不過是因為她十分確定花瓶是真品,別人拿來的老物件誰知真假?說不定是民國仿的。
只能去買那套上億的翡翠了。
林嵐掏出一斤糧票給老太太,向她打聽羅寧的家庭住址,“就是落魄的資本家,聽說他們以前的底子很厚實,我看能不能換些老物件。”
老太太收糧票的動作十分利索,說到羅家卻撇撇嘴:“住在對面石庫門房子的亭子間,兩天沒出來了,快病死啦!娘倆都是病秧子,還有一個小小子擔不起事兒,也就小豆子人品厚道,以前吃過他們家的飯,特地從碼頭背著東西跑回來看望他們。”
林嵐生怕又被截胡,謝過老太太,拎著行李就跑向對面。
一定一定要買到!
那可是價值上億的寶貝。
羅寧中午喝點小豆子買來的粥,再吃他送來的藥,捂一身汗,燒退了,覺得不再那么頭重腳輕,忍不住露出驚喜之色:“有效!我一定很快就好了!”
一雙兒女同時露出笑容。
母親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的時候,他們快嚇死了。
沒有母親,他們只能任人欺凌。
羅寧的女兒羅平、兒子羅安,取義平安兩個字,羅安年紀小,只有五歲,天真地開口說道:“娘,豆子哥哥給我們沖麥乳精喝,我好久好久沒有喝過了,真香。”
羅寧的眼淚差點流出來,仰著臉,任其回到眼眶。
三年前,他們都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小少爺,天天挑肥揀瘦,何曾想過會淪落到這種地步?雖然有點積蓄,卻買不到藥、買不到營養品,雖然被安排了工作,卻是打掃整條街的廁所,滿身臭烘烘,領口糧都受人唾面之欺。
可是她不能死,她得照顧兩個孩子。
“藏起來,都留給你們補充營養。”羅寧撐著身子下床,對二十一歲卻像十五十六歲少女的長女羅平說道:“小豆子給我們拿來一張僑匯券,等我悄悄地買糧油回來,你好好地補一補,把身子養好,別的都是小事。”
又道:“他帶來的藥很有效,下次見到他,問他能不能弄一些補身子的藥給你吃,我們帶出來的首飾還有一點,全給他拿去換藥。”
羅安忍住鼻酸,“嗯!”
娘仨抱團取暖,忽然聽到一陣敲門聲,同時露出驚惶的神色。
如果是小豆子的話,他會直接在門外開口,如果是不懷好意的街坊鄰居,他們會直接破門而入,所以來的是誰?
“你們上床裝睡,我看看。”等兒女都躺下,羅寧大著膽子打開門。
看到一張溫柔精致的美人臉,羅寧很驚訝,卻沒放下戒心,“你找誰?”
“你就是羅寧同志嗎?”林嵐笑盈盈地問。
羅寧冷著臉:“我是叫羅寧,但不是同志。”
同志,那得根正苗紅的人才得此稱呼,像他們家得不到這樣的殊榮。
林嵐找對人了,也就不藏著掖著,壓低聲音誘惑道:“我聽說你手里有一套翡翠首飾,包括一對手鐲、一條項鏈和兩個戒指、耳釘,我想用五十斤軍用糧票和你換,怎么樣?你有了糧票,一家人就能買到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