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笑了:“小姐的東西太多了,哪能樣樣都知曉,這兩枚夜明珠從前也是老夫人幫您收著,也沒刻意提過,這顆月白明珠,名喚“月皎”,是謝大夫人初生之際,謝府的老太爺送給您親娘謝大夫人的。”
原是娘親的陪嫁之物,娘過世之后,娘的東西就留給了她,怨不得她是不知道這事。
虞幼窈頓覺這顆寶珠更加親切了,笑得眉眼彎彎:“這顆暖黃明珠叫什么名字,又是何來歷?”
夜明珠傳世稀有,雖是荔枝大小,卻也是十分難得,能得一顆便奉為傳家至寶,她可是有兩個呢!
也是泉州謝府傳承久遠,才有這樣的寶物。
冬梅繼續道:“這顆叫“日兮”,是當年小姐出生后,您的外祖父,謝老爺子親手送給你的,喻意“掌上明珠”,當時您尚在襁褓之中,明珠又太貴重,一直由老夫人幫著收好,也是之前小姐自己打理親娘的嫁妝之后,老夫人便將一些東西,漸漸送到了窕玉院,讓奴婢妥當收存。”
說到這個,冬梅就又想到了老夫人把她叫到跟前時,說的話——
“從前窈窈年歲小,這些東西卻是不敢交由她保管,免得她不曉得輕重,叫人哄騙了去,如今窈窈也能自己理事了,這些東西便要由她自己保管妥當著。”
“我年紀大等閑有個什么也是挨不住的,真到了那個時候擱在我房里的東西怕也很難到了窈窈手里頭,便是泉州謝府的拿了單子過來對往我一個死人身上一推謝府還能鬧上天了去?”
“不說旁的,窈窈顧著我這個祖母的身后事還有名聲,也得捏了鼻子認,有些事,還是早做打算。”
字字句句皆是為大小姐打算,可真正是一片慈母心腸,想到大小姐對老夫人的孝心,便也不奇怪了。
這件事,她之前也和小姐提過,不過小姐手里好東西也多對身外之物也不上心,再加上那陣子小姐也忙得很,大約也沒往心里去。
“掌上明珠,”虞幼窈又拿了“日兮”,捧在手里瞧臉上燦爛的笑容與日兮明燦的光交相輝映,璀璨極了:“外祖父外祖母還有舅舅們、表哥們都很疼我呢。”
冬梅也笑了:“可不是嘛!”
虞幼窈好奇地問:“日兮,月皎這名兒取得可真好,這兩顆夜明珠可是一對?”
一月白,一日黃,連名兒也取得相妙,怎么看也是有一番來歷。
冬梅點頭:“聽說是,但老夫人也不大清楚,也只跟奴婢提了一些,您若是想知道,也可以寫信去問一問謝府,”說著,就瞧了小姐手上的繡棚:“今兒,也是瞧著小姐晚上繡東西,擔心光不好,傷了眼晴,就想到了這兩顆夜明珠,拿來給小姐照照眼睛。”
夜明珠光華璀璨,奪目得很,卻不晃眼睛的。
虞幼窈小心翼翼地拿了那顆“月皎”,放到一旁的燭臺上,皎白的光,將燭光的昏暗驅散,顯得柔和又白亮:“這可真好。”
她轉頭瞧了另一顆“日兮”,唇邊露了一縷笑容來。
虞幼窈就著“月皎”,“日兮”的光照,繡了半個時辰,又繡出了一片桐葉,她翻轉了繡面,另一面也有兩朵黃綠色梧桐花,針腳平實,緊密,瞧著也十分漂亮。
虞幼窈收了繡棚,讓冬梅將夜明珠收起來,這么貴重的東西,可不行擺在外頭,叫人瞧了去,沒得惹了事端。
到了第二日,虞幼窈學了儀禮,用了早膳,早早便去了家學。
因為生辰小宴,虞幼窈也有五六日沒上家學。
葉女先生考較了最近的課業,虞幼窈有表哥送的《春秋》,表哥也沒少指點,倒是對答如流,沒有錯漏。
葉女先生滿意頷首:“課業沒有落下,琴藝學得如何?”
虞幼窈回答:“又學了新曲子。”
葉女先生聽了,就露了一絲笑意:“聽說你最近在學棋藝?”
之前考較了虞幼窈幾次琴藝,發現每次學新曲子,舊曲子便也彈得似模似樣,也就知道,她這個表哥是個能人,對她學琴藝也是十分上心,倒也不需要她刻意去考較了。
提起這個,虞幼窈滿臉羞臊,連忙擺手:“大、大約是我,在棋藝上沒什么天賦,便也只是會下,什么排棋布陣,卻是一竅不通,表哥說,便怡一下心性也是好的。”
葉女先生聽笑了,清淡的臉上,宛如出水的青蓮,帶著素美:“學一學便罷,也不一定要精通,你表哥說得對。”
原先她是覺得,虞大小姐是世間少有慧質天成的女子,學什么都會,什么都強,什么都精,這會兒知道她也有不擅長的棋藝,也是覺得可愛得很。
虞幼窈點頭,又道:“先生送我的筆,我昨兒使了一陣子,也是十分好用,便是多謝先生費心。”
她過生辰,葉女先生也是不必專門送生辰禮給她。
葉女先生送了,便是真心拿她當弟子瞧。
葉女先生有些驚訝:“原以為這支五紫五羊,你要過陣子才能用上,沒成想你在書法上天賦甚強,進境也甚快,已經能用了五紫五羊了,往后可還要使七羊三紫?”
女兒家腕力弱些,太軟的筆寫著吃力不說,書寫也會慢許多。
虞幼窈點頭:“使一陣子五紫五羊,之后再用七羊三紫,便不用全羊的,費力不說,書寫還慢,我是吃不住的。”
葉女先生也覺得這樣不錯:“便再給你做一支七羊三紫,不過這回可得你自己出料,我手里頭沒甚么太好的料。”
聽虞幼窈的意思,這七羊三紫往后要經常使著,自然是料越好,做出來的筆質量越上乘,使的時候也更久。
硯和筆,是新不如舊。
虞幼窈高興不已,也沒有推辭,恭恭敬敬給葉女先生行了一禮:“多謝先生。”。
人與人之間,都是你來我往誠心以待處出來的情份,葉女先生誠心相待,拿她當弟子瞧,她也奉葉女先生為師敬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