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窈的第一間善堂,就這樣草草辦了,雖然并無完善,但至少可以收容人了。
后續也會繼續完善。
如此忙活了幾天,“窈心堂”總算是穩定下來了。
窈心堂里,已經有不少孩童,通過自己的雙手,拿到了微薄的工錢。
雖然只有很少幾個銅板,這卻是他們生存的希望。
是他們做為一個,只能通過乞討,依靠旁人的憐憫,頂著旁人的嘲笑,卻依然只能餓肚子的孩子,能夠通過自己的努力,養活自己的希望。
窈心堂里的管事拿了一個鐵皮箱子過來:“把你們今日賺取的工錢,每人一個銅板,丟進這個箱子里。”
孩子們下意識攥緊了手心里的銅板,蹭蹭地后退,警惕地看著管事,不愿意把辛苦賺到的錢拿出去。
有些孩子更是當場激動得大喊大叫——
“他想搶我們的錢,不要給他……”
“對,不能給他,這是我們辛苦賺到的錢,憑什么給他……”
“我之前還以為他是好人,原來和外頭的賴頭們沒什么區別,故意抓了我們,威脅我們沿街乞討,拿走我們乞討的錢,每天給我們半個酸餿干硬的饃饃……”
“你們這些壞人……”
“壞人……”
管事沒出聲,只是靜靜看著他們張牙舞爪的叫喊,大罵,甚至是哭泣,乞求,還有他們因為憤怒吐來的口水。
孩子們不是不想逃但是他們不能逃。
因為逃出去,他們就沒了活路。
這間窈心堂就算要拿走他們的錢至少是一個能給他們遮風擋雨的,吃飽穿暖的地方他們舍不得走就算知道這是一家黑心堂。
孩子們發泄了很久,發現管事也沒為難他們。
場面終于安靜下來了。
這時堂外響起了一道清脆的聲音:“沒有人,會搶走你們依靠自己的勞力,辛苦賺來的錢。”
孩子們愣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朝門口看去。
一個小姑娘站在外面,瞧著不比他們大多少,身上卻穿了一身紅得晃眼,還鑲了白毛領的斗篷,將自己從頭裹到了腳。
孩子們羨慕地想:這樣的衣裳穿著肯定很暖和,她家里一定很有錢。
管事見了虞幼窈連忙上前行禮:“大小姐。”
虞幼窈輕點了一下頭,見他一身狼狽,身是還有未干的唾沫:“辛苦你了。”
這時,一個長得瘦小,眼睛卻異黑亮瞧著只有十一二歲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問:“你是誰?”
他一開口其他孩子都看向了他,隱隱有以他為首的架式。
虞幼窈不答反應:“在問別人姓名之前你是不是也該先報自了姓名?”
小少年微微一愣抿了一下嘴,有些猶豫半晌才道:“我叫二蛋。”
一聽這個名字,虞幼窈就知道,他沒說實話,這個小少年在一干孩童里,顯得太特別了,一看就知道他出身良好。
但是虞幼窈并不知打算去追究。
二蛋忍不住問:“你剛才說,沒有人會搶我們的錢,是真的嗎?”
他也不是傻子,管事對這個小姑娘這么恭敬,這家善堂很可能和她有關。
虞幼窈頷首:“是真的。”
有一個扎了雙丫,年約七八歲的小姑娘,一臉不信:“為什么管事要我們拿錢出來?這些錢都是我們自己掙的!”
“對,錢是我們自己賺的,憑什么要拿出來……”
“不能把錢拿出來……”
“壞人……”
轉眼間,屋里頭都鬧騰起來了。
二蛋止住了爭鬧:“先聽聽他們怎么說。”
有人不服氣——
“還有什么可說的,他們就是想搶我們的錢……”
管事忍不住了,怒道:“你們每天吃的饃饃,晚上蓋的棉被,屋里燒的碳火,還有你們賺錢的工作,都是怎么來的?”
他可以承受這些孩子們的怨憤,可大小姐不行。
大小姐為了這間善堂花了多少錢,多少心血,又動用了多少人脈,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孩子們愣住了,屋里一下就靜下來了。
在外頭,一個白面饃饃要三個銅錢,在善堂里卻只需要一個銅錢。
年歲小的,身體有殘障的,沒法賺工錢的,也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以工代食。
他們每天能吃三個白面饃饃,只花三文錢,而他們打一天零工,能得三到八個銅錢,晚上睡覺,會蓋上還算暖和的棉被,屋里還會放一個火盆。
這樣的日子,是他們從前都不敢想的。
虞幼窈抬手止住了憤怒的管事,彎腰摸了面前這個小丫頭的頭:“在外面三文錢才可以買一個白面饃饃,但在善堂里,一個銅板,就可以買到,一個白面饃饃就可以讓人填飽肚子,你們這么多人,你一個銅板,我一個銅板,就有很多個銅板,就能買很多個白面饃饃,是不是就可以填飽更多人的肚子?”
孩子們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來。
虞幼窈輕聲說:“你們知道,我為什么要辦這個善堂嗎?”
原來善堂是這個長得很好看的小姐姐開得呀,小姑娘眼兒一亮,忍不住問:“為什么?”
虞幼窈又摸了摸她的頭發,粗糙的手感令她一陣心酸:“因為姐姐能吃飽肚子,就希望你們也能吃飽肚子,那么你們能吃飽肚子了,是不是也應該,幫助更多的弟弟妹妹們吃飽肚子呢?你知道這間善堂,為什么要叫窈心堂?美心曰窈,我希望你們每一個進入善堂的人,都有一顆美好善良的心,將這份善心傳達給更多人。”
她的話一說完,小姑娘就吸起了鼻子:“我希望大花也能像我一樣填飽肚子,可是大花她、她餓死了……”
說完了,她就小聲的嗚咽起來。
場中其他孩子了也都紅了眼眶,他們從小就沒了父母親人,靠著在街頭乞討,甚至是坑蒙拐騙過活,見了太多的生死離別……
“大牛哥也餓死了……”
“我姐姐也是……”
“嗚嗚……”
屋里哭成了一片,虞幼窈也不禁紅了眼眶,解下了荷包,從里面取了一個銅錢,塞進了鐵皮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