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窈頭一次來榮郡王府,若不是榮郡王府刻意將虞幼窈往那兒引,虞幼窈又怎么知道,榮郡王府有個紫薇菀,又怎么知道路?
虞大小姐若是出了岔子,那也是榮郡王府待客失禮的錯處。
虞幼窈嚇懵了,見祖母捂著胸口直喘氣,連忙上前,伺候祖母用茶。
虞老夫人顧不上喝茶,一把握住虞幼窈的手,聲音打牙縫里擠出來:“可、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虞幼窈嚇了一跳,連忙搖頭:“沒、沒有出岔子,殷五小姐將孫女兒,帶到了紫薇菀門口,說要更衣,就走得沒影,孫女兒等了一會兒,沒見殷五小姐回來,又見附近連個人影都沒有,覺得不妥,急忙帶了夏桃沿路返回,因為走得急了,不小心滑了一下,弄臟了鞋子,春曉去幫我拿鞋子了。”
一邊說著,她就露了藏在裙底的鞋子,鞋面上刮蹭起了毛邊。
虞老夫人這一口氣,總算是喘上來了,可怒氣半點也沒消:“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與其他姐兒們一道賞花,反而一個人落了單,去什么紫薇菀?禮數和規矩都學到狗肚子里去了……”
虞幼窈被祖母這一通劈頭蓋臉,訓得眼眶也紅了,卻抿著唇兒,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一旁的夏桃心疼小姐,“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老夫人,請息怒,這事兒也不能全怪小姐,小姐頭一次來榮郡王府,也不認得路,是殷五小姐擅作主張,將小姐往紫薇菀里帶,走到半道上,小姐見人越走越少,這才覺得不妥,問了殷五小姐,殷五小姐說,是見小姐對榮郡王府的景致很感興趣,所以繞了道,走了紫薇菀,去賞花的地方……”
在場的各家夫人、太太們,眼睛閃了閃。
憑良心說,這事兒分明就是榮郡王府的差錯,根本就怪不到虞大小姐頭上。
虞大小姐察覺了妥,及時沿路返回,已經還算機靈了,換個腦子笨點的,只怕真就信了殷五小姐。
可憐虞大小姐險些在榮郡王府吃了虧,卻礙于來者是客的禮數和情面,再多的委屈也不好明著說,讓自個兒祖母當場訓紅了眼。
在場沒得一個人是蠢得。
殷五小姐不把虞大小姐往賞花的地方帶,卻獨獨將她往連人也沒有的紫薇菀里引。
殷五小姐將人引到了紫薇菀,把客人一個人丟人紫薇菀里,自個兒卻借著尿遁了,這是幾個意思?
榮郡王府奴仆成群,就算今兒花會,紫薇菀附近,也不至于看不到人,能做出這樣安排的人,只有榮郡王妃。
這明顯就是故意的!
虞老夫人臉色鐵青,目光沉沉看向了榮郡王妃。
可榮郡王妃臉色唰一下,全白了。
老郡王妃怒瞪了眼睛,盯向了榮郡王妃:“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屋里頭,其他夫人、太太們,也齊齊看向了榮郡王妃。
榮郡王妃頂著一屋子的目光,就有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這下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虞幼窈不甘心,差點被榮郡王府算計了,故意惺惺作態,和虞老夫人一唱一合。
原是顧及榮郡王府的情面,不好說的話兒,在虞老夫人方才故作“嚴厲”地“逼問”之下,也不得不向外吐露了。
咋就沒想到,虞幼窈小小年歲,就這么狡猾呢?
榮郡王妃心里暗暗叫苦,:“這、今兒花會,府里忙得不可開交,興許是府里的管事,將紫薇菀那邊留守的下人,也調去幫忙了,我也沒想到,五姐兒會這么不知輕重,將虞大小姐往紫薇菀那邊引,這事兒是我們五姐兒的錯,我馬上派人去尋了五姐兒過來問清楚這事,給虞大小姐一個交代……”
這話說得半點也不含糊,卻是把所有過錯,全推到了殷五小姐身上,透了一種粉飾太平的意味。
在場哪家夫人,太太不是人精?
一聽這話,就知道其中有貓膩。
也不知道殷五小姐虞大小姐往紫薇菀里引,到底是在算計什么。
屋里頓時一寂——
虞老夫人死死地盯著榮郡王府,仿佛要吃人似的。
饒是榮郡王妃已經想好了善后,也不由不怵,心里有一種淡淡地不安,不過一想到,榮郡王府是宗親,只要虞大小姐沒有確切的證據,不管什么事,也賴不到她頭上。
心里又是一穩。
老郡王妃對這個回答并不滿意,可家丑不可外揚,不管大媳婦在算計什么,大庭廣眾之下,她不但不能揭穿,還要幫著一起遮掩。
于是,她安撫地看向了虞幼窈:“虞大丫頭,這事是我們榮郡王府的差錯,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白白受了委屈。”
虞幼窈連忙道:“老郡王妃言重了,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左右我也沒事,這事兒就到此為止,以免擾了貴府的花會,倒成了我大煞風景了。”
她話音剛落,外面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接著,一個穿了藏青色半臂裙的丫鬟,驚慌失措地闖了進來:“郡王妃,不、不好了,三皇子他、他在紫薇菀里落水了……”
此言一出,滿場嘩然!
一雙雙不可置信的目光,紛紛落在了榮郡王妃身上。
紫薇菀是內院,榮郡王妃將三皇子安排在紫薇菀里,又讓府里的五小姐引虞幼窈去紫薇菀。
就是再蠢的人,也明白了這代表了什么。
虞大小姐已經嚇驚了,白慘著臉兒,站在屋里哆嗦發抖,單薄細瘦的人兒,茫然地看著榮郡王妃,連眼眶也紅了,瞧著也太可憐了。
這榮郡王府可真是缺了德去!
虞老夫人一把抓住了手里的茶碗,整個渾身體直哆嗦。
她千防萬防,竟萬萬沒有想到,徐貴妃瞧中了窈窈,不私下尋人說項,竟然使了這腌臜的招數。
可虧得窈窈機靈。
不然,窈窈這輩子全毀了,連虞府也要牽扯進儲位之爭里。
老郡王妃生生駭了一個仰倒,跟前伺候的丫鬟,驚得連忙上前叫喚:“老郡王妃,老郡王妃……”
屋里頭亂成了一團,各家的夫人、太太也是面面相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