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張御駕親征的是皇上,也是皇上一意孤行,力排眾議,如今北伐全軍覆滅,便有寧國公父子背了黑禍,仍然讓皇上威嚴盡失,顏面不存,皇上迫不及待想要息事寧人,她若不識趣,繼續對寧皇后下手,事態就會越擴大越大。
不久之后,她就發現,皇上駁回了詹事府,為皇長子挑選老師的提議。
詹事府要提前為皇長子,打造堅實的政務班底。
這些人在皇長子年幼時,是皇長子的老師;
待皇長子長大了,封了皇太子,就是皇太子的輔政之臣;
待皇太子登基了,就是皇帝的左膀右臂。
從小就跟皇長子的利益捆綁在一起,榮辱與共,皇長子的地位,也變得不可撼動。
所以,為皇長子挑選老師,是重中之重,從考察到選拔,往往需要一年半載,甚至是數年之久,越早準備越好。
當時,皇上對皇太子寄予厚望,甚至還有心召湖山先生歸朝,教養皇長子。
突然駁回了詹事府的提議,這讓蘭妃敏銳地發現,皇上培養皇長子的心思淡了。
蘭妃心中的磅礴的野心,宛如瘋長的蔓草。
她做了一個瘋狂大膽的舉動。
趁機對皇太子下手。
皇長子出生沒多久,魂兒輕得很,皇后因悲傷過度,疏忽了皇長子,以致皇長子夭折,也是合情合理。
皇長子夭折,皇后對她再無威脅。
也是皇后失德之過。
皇后威嚴盡失,后位形同虛設。
寧皇后繼續道:“你掌控了乾極殿,指使古御史上書諫言,將皇上病重的消息,擺到明面上來,進一步激發朝中爭儲亂政的矛盾,我和徐貴妃后宮干政,三皇子和四皇子爭儲亂政,你就能聯絡朝中支持二皇子的大臣,進入乾極殿,請求皇上立二皇子為儲君。”
蘭妃下意識否認:“你這是信口開河,立儲一事是皇上自己說了算,我區區一個后妃,哪來這么大的能耐,能左右皇上的心意?”
寧皇后冷笑一聲:“你是不能左右皇上的心意,但你這個人,向來擅長揣磨圣心,最會迎合圣意,通過迎奉君心,總能達成自己的目的。”
蘭妃依然不肯承認:“我威寧侯府,承皇上天恩,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善體圣心,為君分憂,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寧皇后也不與她爭辯:“當年,寧國公府舊事,徐國公府全程參與,雖然順了皇上的意,但這也成了皇上心中的一根刺,這些年來,皇上也因此事,對徐國公府十分容忍,徐國公府仗著皇恩,在朝中結黨營私,根深蒂固,令皇上心生忌憚,欲除之而后快。”
蘭妃心中一跳,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真!
寧皇后話鋒一轉:“但你寧遠伯府,卻隱藏在背后,推波助瀾,借了徐國公府之便,將寧國公府連根拔起。”
當時,寧國公府扶持新君,如日中天。
身為原配發妻,她的后位十分穩固。
蘭妃封了皇貴妃,在位份上永遠越不過她這個皇后,仍然屈于妾位。
可,皇貴妃的位份,距離后位,也僅一步之遙,仿佛唾手可得。
北伐大敗,讓蘭妃尋到了上位的機會。
當時,鎮守在北境的將領,就是參與北伐的將領之一。
此人貪功冒進,諂媚皇上,在北伐時,時常在皇上面前進讒言,令父兄與皇上之間的君臣關系越發緊張。
君臣不和,乃戰場大忌。
就是因為此人,皇上這才因小勝了幾場,而得意忘形,這才有了驪山之禍。
當時,皇上是有心將過錯推于此人身上,也不算完全冤枉了他。
是威寧侯府從中作梗,讓原就不該由父兄承擔的污名,全都落到了父兄身上。
只是,蘭妃萬萬沒有想到,太后娘娘會出面力保她。
徹底斷了蘭妃的青云路。
可她也因此失去了大皇兒。
蘭妃冷笑道:“皇后娘娘莫要血口噴人。”
寧皇后也不惱怒:“徐國公府偽造我父兄,戰場失誤的證據,做為隱藏在背后,推波助瀾的威寧侯府,卻是心知肚明,甚至還趁機保留了徐國公府構陷忠臣的證據,暗中掌握了徐國公府的把柄。”
所以,蘭妃從來沒將徐貴妃放在眼里。
徐貴妃一開始,就是她手中的螞蚱。
蘭妃呼吸微微一滯,卻很快就鎮定下來:“這一切,只是皇后娘娘胡亂揣測罷了。”
寧皇后也不介意她承不承認:“你只要告訴皇上,當年北伐一事,皇上之所以被困驪山,是徐國公通敵賣國,將皇上的消息,出賣給了狄人,事后寧國公父子救君慘死,徐國公寡鮮廉恥,大義凜然地站出來救駕,之后忘恩負義,倒打一耙,誣蔑寧國公父子二子,把北伐慘敗的過錯,扣到了寧國公府頭上,以達到誣陷忠良的目的。”
當時,皇上被圍困,父兄帶兵前往驪山救援,當時還是寧國公麾下一員小將的徐國公,被安排在驪山山下,等著接應皇上。
父兄雖然慘死,但仍然重創了那時埋伏的狄軍。
所以,徐國公才能順利地救出皇上。
蘭妃臉色巨變:“你休要血口噴人。”
寧皇后冷笑一聲:“當年徐國公府能偽造我父兄,戰場失誤的證據,寧遠伯府如何不能偽造,徐國公府通敵叛國的證據?時隔多年,便有些微不妥之處,想來也無從查探,寧遠伯府根本不用擔心被人拆穿。”
這就是,蘭妃的高明之處。
仿佛一只骯臟的毒蛇,時刻窺伺著敵人,不錯過任何一個反咬一口的機會。
蘭妃不由一窒,深吸了一口氣:“我寧遠伯府,素來仰寧國公和世子忠肝義膽,偶爾得知了北伐慘敗的冰山一角,不忍寧國公與世子一片忠心,卻落得滿身污名的下場,故這么多年來,一直在暗中查探,當年北伐慘敗的真相,欲為寧國公和世子平反。”
寧皇后聽了這話,滿臉嘲諷:“皇上吃你這一套,哀家可不吃,偽造證據,亂扣罪名,這都是你寧遠伯府慣常的手段,當年周厲王是怎么死的?不過是從前做過一次,這一次做起來更加得心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