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夫人一心想著巴結那些權貴夫人，自然也就沒有注意到女兒私底下的一些小動作。
何鶯兒原本是被禁足的，可是她一心想著過來為難蘇錦繡，便一再地央求母親。
再加上何二夫人在一旁說話，說若是讓她見識一下外面的優秀的學子們，興許，也就不會只在柳承恩這一棵樹上吊著了。
如此，何夫人這才點了頭。
何鶯兒差人尋了個機會，故意撞在了蘇錦繡身上，如此一來，便弄臟了衣服。
巧姐兒也是頭一次經歷這種事，當下便有些慌。
“夫人？”
“無妨。”
蘇錦繡早知道今日的宴席上不會太平了，當即便不慌不忙地進了里間兒。
這里原是幾位客人們在此臨時說話的地方。
因為宴席開了，所以這里便沒人了。
因著都是女眷，所以蘇錦繡也沒有避諱，只是讓巧姐兒守在了門口，然后將外面的這一層衣衫給脫了下來。
“巧姐兒，拿好了。”
“是，夫人。”
蘇錦繡再出來時，身上便已是干干凈凈的了。
剛剛那名小丫頭撞她之時，她便有所察覺，所以身子側了一下，所以，也只有一些菜葉子落在了她的衣裙上。
如今脫下來了，巧姐兒將衣服做了簡單的清理，便又隨著夫人繼續赴宴。
關疏影都看呆了。
“你？天哪，嫂嫂竟然還有如此的巧思？”
竟然是穿了兩層外衫！
也虧得是剛剛沒有往她的衣裙上灑湯水，否則，便是再脫一層，也仍然是有污漬的。
“不過是有備無患罷了。”
上輩子，蘇錦繡跟在貴人的身邊，一些內宅的齷齪手段，可是沒少見識。
不過是弄臟她的衣物，倒不算是多高明的手段。
與她隔了一桌的何鶯兒瞧見了，自然是大為惱火。
原本何夫人是要與她一起坐在這里的。
只是何夫人好不容易才有了門路攀上權貴，哪里舍得放棄這么好的機會？
所以，使了些手段，將其中一位舉人夫人給攆走了，自己便擠入了那個宴客廳。
哪怕不是同一桌，她也覺得很不錯了。
如此一來，何夫人與何鶯兒便等于是分了兩桌而坐。
何二夫人抬眸，“大嫂倒是好心性，鶯兒性子魯莽，大嫂放心她一個人？”
“有什么不放心的？鶯兒雖然性子直了些，可這種場合也是見慣了的，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倒是弟妹你，頭一次參加這樣的場合，可莫要給二弟丟了面子。”
何二夫人的臉色不好，悶悶地哼了一聲，看向別處。
蘇錦繡她們這邊，總共擺了三桌，每桌也不過才坐了七八個人。
幾乎是人人身后都站了一個丫環。
此時的蘇錦繡倒是慶幸自己沒讓妞妞來，不然，非得折騰出亂子來不可。
何鶯兒見那蘇錦繡竟然如此輕巧地避過，自然是格外不爽。
與其它人碰杯閑聊了一會兒之后，再度計上心來。
“我才注意到，咱們這個廳里頭坐的，竟然都是秀才娘子或者是才子的家眷。我何鶯兒不才，便效仿那些文人們也來賦詩一首，算是給大家助助興了！”
一旁的小姐輕輕拍手，“好呀！原本只是吃酒就有些悶，咱們這屋子里坐的都是年輕的女眷，斗斗詩，對對子，倒是好！”
還有一位年輕的婦人也跟著贊同道，“不錯。咱們女子雖然不能科舉，可也不能一無是處。不求能將詩做的多工整，至少，也得像個樣子。總不能折了自家夫君的顏面。”
一來二去的，自然也就得來了大多數人的附和。
而何鶯兒之所以有此一著，也是為了能讓蘇錦繡出丑罷了。
另一位小姐則是出聲道，“作詩難免有些枯燥，而且還要時間等，倒不如對對子吧，這個簡單，而且還有趣！”
何鶯兒想著對對子也可。
她就不信，一個鄉野出身的蘇錦繡，還能在這種場合里頭出風頭？
她就是要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她蘇錦繡就是一個粗鄙的村婦，不通文墨，是個廢物草包！
何鶯兒的心思，蘇錦繡一開始就猜到了，只是沒在意。
對對子這種事，她有何不會？
光是她上輩子聽過的對子，都寫下來，估計都能把何鶯兒給埋起來！
何鶯兒這邊摩拳擦掌，似乎是想著大干一場的架勢。
“我先來出上聯吧！”
“好！”
“何小姐請。”
不過是一刻鐘的功夫，整個廳里已是熱鬧非常，更是引起了大家的興趣，紛紛出對，答對。
“鯤鵬翱翔扶搖藍天抒壯志。”何鶯兒說完，便眼帶得意地環視了一圈。
這個對子，可是她從書上默來的，當然，她也知道這個上聯的下聯有好幾種對法，只是最工整的那一個，在場之人未必能對得出來。
果然，現場一片安靜。
大家無不是埋頭苦思，想著如何對上。
關疏影沉默了一會兒，清聲道，“海鷗盤飛叱咤風云慶生辰！”
一位美婦驚呆了，“海鷗對鯤鵬，扶搖藍天，叱咤風云，妙，妙呀！”
現場一片叫好聲，自然引來了何鶯兒的不快。
不過，她也知道對方是關小姐，也是有名的才女。
她笑了笑，卻是轉頭看向了一旁的蘇錦繡，“關小姐對的極妙。只是旁邊的蘇娘子為何一直不曾作聲？難不成，是我們出的這些對子，蘇娘子瞧不上眼？”
蘇錦繡挑眉，暗道來了。
她就知道，何鶯兒這是故意給自己挖坑呢。
“何小姐哪里話？在場的都是飽讀詩書的才女們，我不過是出身鄉野，自幼雖也讀得幾本書識得幾個字，卻是不敢與諸位相提并論的。況且我夫家姓柳，若是因自己不才再丟了夫君的顏面，那就是我的罪過了。”
何鶯兒愣了愣，沒料到她竟自報了家門。
而大多數人，其實并不知道她是柳承恩的妻子，更不知道，柳秀才的妻子竟然是一個村姑的。
如今看著，倒也不曾在她身上看出任何的粗鄙之態來。
“大家有緣坐在這里，也只是一起樂一樂，蘇娘子何必如此自謙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