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情，可不是誰一句話就能定性的。
還需要大量的實證。
而兩天后，清川身邊的暗衛，果然就帶回來了一份份詳實的證據。
柳承恩皺眉，“這帳本是怎么回事？”
“回大人，這東西是川少從一個重傷的老兵那里拿到的，那個老兵身中數刀，活不了了。他便委托川少將東西送到京城，讓他交到大理寺卿的手上。只是川少看過之后，覺得這東西著實重要，便差小的即刻給您送來，還請您面呈皇上。”
柳承恩點點頭，他只是粗略地一翻，便能看出這東西的要緊，里面記錄的，可不僅僅只是于向前貪墨軍餉的帳目。更重要的是，竟然還有與赤月人做的交易。
這東西一旦到了皇上手里，那于向前的命就等于沒了。
所以，于向前才會不管不顧地派人追殺那個老兵。
“那個老兵是什么來路？他從何處得來的？這上面所寫可靠嗎？”
“回大人，這是川少給您的信，都在這里面了，您自己看吧。”
柳承恩匆匆看完信，當下也顧不得許多，叫來劉二把人安頓一下，然后飛速進宮了。
蘇錦繡知道的時候，估計柳承恩都已經進宮了。
“你平時都是跟在川寶身邊的？”
“回夫人，正是。”
“那你回來了，他身邊還有多少人？”
“夫人放心，除了暗衛之外，還有柳大人派過去的十幾個保鏢，都是花重金請的高手。”
高手？
蘇錦繡深吸一口氣，這會兒若是柳承恩在這里，估計能被她把頭給捶爆了。
還說清川在外頭沒有危險！
沒有危險何至于花重金請高手保護了？
“行了，你先下去休息，等老爺回來之后，再看如何安排。”
“是，夫人。”
蘇錦繡一直等到了凌晨，也沒見柳承恩回來。
想起之前用晚飯的時候，楊順回來稟告說是老爺忙于公務，不一定幾時才能回來，蘇錦繡這心里頭就是格外地焦灼。
她太擔心了。
擔心柳承恩，也擔心遠在千里之外的川寶。
皇宮內，燈火通明。
別說是柳承恩了，內閣的幾位閣臣也全都在，只有年紀最大的梁閣老中間實在是熬不住了，被扶到了偏殿小憩一會兒。
至于其它的幾位大人，都在忙碌著。
兵部尚書和蕭將軍也被叫到了宮里頭，可見事情之嚴重。
“好了，此事就由蕭將軍親自帶人去辦，至于邊關的駐守，朕看你的五弟也不錯，幾年前受的傷應該也養好了，他不是整天鬧騰著要去打仗嗎？就派他過去吧。”
“是，皇上。”
與赤月國相鄰的關口雖然常年太平，可是兵將卻不少。
五萬的駐兵，那可不是在那里養老的。
“高威，你帶人將于府圍了，闔府上下一只蒼蠅都不準飛出去！等朕的旨意行事。”
“是，皇上。”
一道接一道的詔令被發出，被留在了勤政殿里的人也越來越少。
天未明，蕭將軍便叫上了他的五弟，然后火速出發了。
“皇上，除了于府之外，還有這幾處地方，也得讓人看住了。”
柳承恩將一封密函送上，這也是清川差人送回來的。
“微臣進宮前已經派人去查了。于向前在京城還養了一處外宅，另外，其祖籍隴西，還在老家埋下了大量的金銀。咱們圍住了柳府，這個消息早晚是要被人傳出去的。”
皇上神色冷凜，“柳愛卿想的周全。大理寺卿，此事就交由你去辦。務必不能放出一人走漏消息。”
于向前現在還在邊關呢。
若是消息先一步被人泄漏，那么邊關只怕就會出大事了。
哪怕只是爭取出一天的時間來，到時候蕭將軍的人馬已經抵達邊關，也就不怕再有人送信了。
“今日的早朝暫免，幾位愛卿也辛苦了，都先回去休息吧。張閣老和江閣老留一下，其它人先退下吧。”
“是，皇上。”
柳承恩出了大殿，只覺得頭昏腦脹的。
一晚上沒睡不說，還連夜與戶部的官員一同核對著各種帳目，工部和兵部也沒閑著。
近幾年的相關錢物送往邊關，具體的數額一出來，再對比上清川弄來的帳本，這里頭被人昧下了多少，也就一目了然了。
“這個混帳東西，連那些士兵們的御寒物資都敢克扣，而且還明目張膽地鼓勵手底下的人收好處，這人的良心是徹底地黑了。”
柳承恩聽到一旁的劉元罵人，笑道：“你罵錯了，不是良心黑了，是壓根兒就沒有良心這玩意兒了！”
劉元一愣，隨后又搖頭道：“這于向前與我也算是舊識，當年明明就是一英武之將，也曾為了大興立下戰功，你說這人怎么就這么容易變呢？”
“人性的貪欲，不是我們能預料的。”
劉元跟他一起慢慢往宮門的方向走，沉默許久才道：“這一切一旦查實，于向前死罪難免，對于一個叛國之人，我自然不會對他有一分的同情。只是……”
劉元收住腳步，而柳承恩此時也只好配合地停住了，微微皺眉，“劉大人是擔心他的家眷？”
劉元心中被料中，自然是有幾分尷尬，“于家上上下下可不少人呢，如今皇上盛怒，只殺于向前一人，只怕是難以息天子之怒火呀。”
這一點，柳承恩其實也是愛莫能助。
事實上，他壓根兒就不想管這件事。
于向前是自己作死。
身為邊關守將，竟然敢貪墨了軍資，而且還與赤月人勾結，這吃相未免太難看了些。
只是想到自己也是在朝為官，而且如今劉無所說，也的確是有幾分道理。
“劉大人，盡力就好。”
劉元的臉色微沉，“抄家流放，柳大人以為如何？”
柳承恩沒說話。
劉元又道：“人人都說柳大人是皇上的寵臣，您有才華，又有皇上的信重，若是由您出面，這于家上下興許還能保全。”
“劉大人！”
柳承恩不待他把話說完，便直接打斷了，“劉大人慎言！于向前的事情，還沒有完全查實，即便是查實了，如何處置，那也是當聽圣上定奪，我們做臣子的，盡本分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