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寧長公主的案子結了，也該過年了。
大冬天的，羅家的一眾家眷們被押著流放，半路上就死了好幾個。
主要是養尊處優多年，哪里還受得了這個？
羅毅被奪了爵，原先的五城兵馬司指揮使也直接易主了。
皇上還算是有情意，著人給他安排了一處閑職，好歹也算是保留了幾分的體面。
只是原本的榮國公府已經是不能住了。
這大興朝官員們的官宅，那都是由工部統一安排的。
羅毅不是公爵了，職位也發生了變動，那么官宅自然也要發生變化。
不僅僅是位置偏了，最主要的是宅院也小了不止一星半點。
畢竟早先是國公府，而且還尚了公主，那地位自然是不一般。
如今已經是一個落魄的小官了，還想要什么樣的氣派？
慧寧長公主出宮后直接搬進了武安郡王府，羅芝芝，呃現在應該叫李芝芝了，也同樣搬進了郡王府。
清川和長公主進行了一番十分真誠懇切地談話。
“姑姑，我這里府邸也一直沒有女眷，更沒有一位長輩幫忙照看著，所以府里上下難免都顯得松散了一些，您是長輩，又有管理府宅的經驗，以后這郡王府內宅事務，還得麻煩您了。”
慧寧長公主心知肚明，人家孩子憑什么這么拼命地幫她呀？
圖什么？
她不過是一個落魄的長公主，空有一個名號，還有什么？
哦，對了，還有從羅家那里討回來的一些嫁妝財產，可是那又如何？人家武安郡王缺這些東西嗎？
“清川，你既然叫我一聲姑姑，那我就不能不好好地做這個長輩了，你且說說，可是遇到了什么難處？”
清川頗有幾分不自在道：“實不相瞞，還真有些事情不好處置。”
清川將嫡母上門送人的事情說了，而且還提到了自己的婚事。
“我父王那里已經被我老師說服了，我的婚事不急，至少要等到我及冠之后再說。只是這嫡母三不五時地上門來，我又要當差，實在是沒有那個精力與她周旋。再說，她是嫡母，不管走到哪里，我都只有聽她吩咐的份兒。”
慧寧長公主點點頭，“這話倒是不錯。我先問問你，肅王妃曾經派人暗殺你的事情是真的？”
清川的臉色一冷，點頭應道：“是真的。嫡母看我不順眼，從下毒再到殺手，估計是能想到的法子都使了一遍了。”
慧寧長公主皺眉，她自己也是做母親的，當初也不滿羅毅納妾，可是她自己沒能給羅家留個后，所以便一直底氣不足。
饒是如此，她也沒想過要把那些庶子庶女給弄死。
“這肅王妃的膽子果然不是一般的大。只是有些事情，能說得，卻是做不得的。你嫡母不慈，可是咱們手里頭卻沒有直接的證據，所以，這場面上的事情，該做的還是得做的。”
“是，姑姑。”
慧寧長公主見他能聽進自己的話，頓時就十分滿意。
“我這身子骨如今還得調理，好在你府里頭也沒什么人，倒是清靜，行吧，正好，我也借著你這府里頭的事，好好教教芝芝。”
“姑姑說的是。各院各房的管事們都還算是盡責，待您明天都見見，也便知道了。對了，先前王妃送來的幾個人，我還留了幾個在府里，只是不受重用，都被我安排著去做打雜了。”
“行，我心中有數。”
這些事情說好了，接下來就是稍微不那么念情份的話了。
“姑姑，您先在這里住著，我成婚之前，您都是這府里頭的女主人，不會有下人對您不敬的。”
慧寧長公主也是個聰明人，聽出來了。
“放心吧，等你成婚了，我就搬回公主府去住。也等不到你成婚，我的芝芝就該嫁人了。”
清川臉色微變，急道：“姑姑，我不是這個意思。就算是成了婚，您在這里住著也是應該的。當初我年幼，也就是您還惦記著給我送些東西，這份情意，清川是萬不敢忘的。”
慧寧長公主笑道：“你呀，到底還是個孩子呢，有些事情你不懂。放心吧，就算是我搬出去了，也還是你姑姑，你可要記得常去公主府給我請安才是。”
“姑姑！”
清川突然單膝跪地道：“姑姑，您可還有成親的打算？”
大興朝的女子規矩再嚴，那也只是尋常女子。
而慧寧長公主，自然是有著再嫁的權利的。
大興朝的公主是沒有必要去守什么貞節的，這也是皇族的特權。
慧寧長公主的臉色淡淡地，“我也算是看盡了這世間的情仇愛恨，我都想好了，等以后芝芝成婚了，我便沒有了其它的念頭，往后吃齋念佛，好好地祈福，也算是給我那個可憐的兒子修個道。”
“姑姑！”
清川一時間也覺得眼眶泛酸，實在是不怎么好受。
“姑姑，您若是沒有再嫁的打算，那就一直在這里住著吧，以后清川給您養老。芝芝姐姐也該著成婚了，到時候就從武安郡王府嫁出去，也讓男方知道，她也是有娘家撐腰的。”
聞此，慧寧長公主一時間淚如雨下。
經歷了這么多事，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女兒的婚事。
李芝芝雖然是改了姓，也是她這個長公主的女兒，可那又如何呢？
沒有強硬的父族做支撐，早晚都是要被婆家人給欺負了去。
哪怕她這個長公主，當年在榮國公府不一樣是被人欺負。
不就是因為她不是皇帝的親妹妹嘛！
“清川，你有這份兒心，我就已經很知足了。都說皇家無情，我原以為自己要被人害死在羅家，在羅家臭了、爛了都不會有人多看一眼的。誰能想到，我還能等到你們把我救出來了，能愿意為我說上一句話！”
清川也跟著有幾分的動容。
以往常常聽師娘說女子不易，如今再看看這位姑姑，哪怕是生在了皇家，不一樣是婚姻坎坷嗎？
還差一點兒就喪了命。
果然，像師娘那樣的女子，這世間估計也就是這獨一個了。
“姑姑，您在府里好好休養幾天，過些日子，我介紹幾位朋友給您認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