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姐三個拉著手,在書院里走了幾圈,邊參觀邊嘮著閑嗑兒。自去年冬天葉靈蕖假裝和四舅一家鬧掰之后,各種事情就接連不斷,這還是葉靈蕖與田靈珊、容香草第一次在一起呆這么長時間,各自聊了聊別后的趣事。
當然,大部分時間都是兩人聽葉靈蕖在說,畢竟她的經歷講起來比日常生活有意思得多,即使她刻意淡化了許多危險的情節,仍聽得那姐倆不時緊緊攥著拳頭,生怕在一下刻葉靈蕖就被敵人所傷似的。
只是,葉靈蕖現在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勉強陪二人玩了一下午,晚上少沖溝就傳來了消息,她不得不召集眾人研究事情。
葉新等人送回來的情報說,倭寇突然傳來命令,讓雷豆杵子等人三天后的夜里進攻仙馬泉村。但是有一點很奇怪,命令要求年輕人全部殺掉,只留四十五歲以上的老人。
葉靈蕖、獨孤遇、金臺吉、朱立羽、常天明等人坐在一起琢磨了好久,也沒確定敵人這一番操作的實際目的,便也只能先放下。他們很清楚,無論敵人想干什么,當務之急是解決仙馬泉的危局,順帶打擊敵人的有生力量,也看一看附近的咎子哪些可靠,哪些當了漢奸。
得到情報支持,他們迅速制定了作戰方案,分頭去布置了。
第二天一早,葉靈蕖就滿含歉意地找到田靈珊和容香草二女,下了“逐客令”:“二嫂,大姐,小妹實在是對不住了,這幾天我要出趟門兒,沒法陪你了,我著人先送你們回家吧。”
“你忙你的唄,俺倆也不是外人,不耽誤你事兒。”容香草平時難得出來一趟,又喜歡書院的氛圍,還不想走。她與葉靈蕖從小關系就好,說話也沒顧忌。
田靈珊倒是什么也沒說,只是有些奇怪地看著葉靈蕖。在她印象中,這個妹妹年紀雖然不大,可是明禮懂事,又有本事,而且能看出,兩人到來后,這丫頭是發自內心地高興,不會無緣無故趕兩人走的。
正因為了解,她知道葉靈蕖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便什么也沒問。只是不知道就算她有事,而且是出門,為什么要兩人離開這里呢?
葉靈蕖知道容香草有些一根筋,只得再多說一點,“姐,你知道的,前兩天獨孤軍師在城里都遇刺了。這兩天我和朱叔、常叔他們可能都不在,怕你們有啥閃失,所以先回西王城呆幾天去,等我辦完事回來,正好天氣也好了,咱姐幾個一起去踏青。”
說著話這會兒,容青云背著一個書包也出現在門口。書包是葉靈蕖按照前世的雙肩包樣式給他做的,現在塞得鼓鼓囊囊的,一看也是要出門的樣子。
“姐,我不說么,這幾天城里可能不太安全,青云也出來有些日子了,估計四舅媽也想他了,讓他回去呆兩天,到時候我一并接回來。”葉靈蕖拉過容青云,有些歉意地對姐兩個道。
田靈珊知道能讓她如此嚴肅對待的,必定不是小事,猶豫了一下,終究什么也沒問,只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道:“靈蕖,你是救過我命的人,咱姐們兒的感情無需多說,要是有啥事兒是家里人能伸上手的,可千萬別自己硬扛著,知道不?”
“就是啊,你這樣整得俺心里老沒底了。”容香草性格耿直,可是智商卻不低,終于覺出不對勁,拉著葉靈蕖的一只手道。
看著這兩個親人關心的樣子,葉靈蕖心里暖暖的,“放心吧,二嫂、大姐,我就是為了安全,出去才要把朱叔他們都帶走的,但這樣書院就沒人保護了,我也只以防萬一而已,不會有事的,你們老實在家等我回來,找你們一起玩。”
容香草等于看著她長大,了解她的性格,只再次強調道,“姐知道你從小就有主意,但出去辦事,處處要多個心眼,知道不?”
田靈珊也拍了拍她的胳膊。
葉靈蕖微微一笑,重重地點了點頭,表示答應了。
簡單告別結束,常天明帶著原蓮花山的所有兄弟一起,騎著馬,趕著兩架馬車,車上拉著葉靈蕖買給佟金蘭和容青水等人的禮物,出城去了。走到城門口,正趕上一隊出去打春圍的小伙子們也在城外集合。這幫小年輕一看書院的馬車過來,忙上前打招呼,得知他們的行程,都道他們也要往西城方向去,屬于同路,便主動要求同行。
這邊送走二女,那邊葉靈蕖就開始馬不停蹄地忙了起來。到了下午,以仙馬泉村為中心的整個葉赫部落,連帶西北方幾十里外的半拉山門村附近,都開始暗流涌動。大路小路上,不時可見疾馳的騎士、快步奔走的行人,朝著不同的方向趕著路。在山間、在林中,背著各式兵刃的綠林人士和江湖豪客也一個個身形如飛。
不少人大白天也身著黑衣,面罩黑紗,甚至兵刃上都套著黑布,顯然不想被人認出真面目來。林中時不時能聽到忽然響起的兵刃撞擊聲,還有短暫的叫罵聲。但所有人都不愿戀戰,除了實力相差太多,瞬間分出勝負的,都草草收場。
東西王城內外,百姓們起初渾然未覺,商家照常開門營業,農戶忙著清理大田里的雜草,往地里揚糞,準備著春耕。只有細心的人才能發現,城門口的小營房里,悄悄增加了不少人,城墻上的軍士也多了一倍。一絲絲緊張的氛圍悄然在城中蔓延開來,隨之向遠處擴散而去。
俗話說,“天老爺餓不死瞎家雀。”處在社會最底層的小人物們自有他的敏感和生存之道。當城里第一家商鋪早早關上店門的時候,似乎只剎那間,人們就都感覺到了不同,城內城外的行商坐賈像約好了一般,全都提前大門緊閉,上好了門板,進屋里瞇著去了。
城外的林中,不時有老鴰成群飛起,“呱呱”叫著在村子上空盤旋,夕陽的余暉照在它們漆黑的羽毛上,泛著暗紅色的光,像干涸了許久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