嬋夏舉起死者的手,指甲縫隙里,有一層透明的油脂狀的東西。
取了鑷子,小心的刮下來,放在小盒里觀察。
“左手五根手指,每一根指縫里都有,這是什么啊?”
嬋夏小心翼翼地捏起一小點,用指腹摩挲。
“像是某種油脂,有一點點的香氣——這香氣很熟悉,我好想很久以前在哪兒聞過。”
“不是香膏。”于瑾也感受了下,的確是很奇特的質感。
不是女子慣用的脂粉護膚油,但又有種獨特的香氣。
“饞貓,你好好想想,在哪里聞過?”
嬋夏想了好一會,搖頭。
“太久遠了,好像是前世——你不是會催眠嗎,你給我催眠了,幫我回憶下不就是了嗎?”
“短時間內不行。”昨日剛給她催眠過,需要休息一段時間才能進行下一次。
“如果這個油脂不是女殺手身上的,那會不會是死者故意留給我們的線索?其實我一直有個困惑,李得久和闕德玩女人,為什么都要選擇在自己家?”
李得久那個還可以理解,他注重為官的名聲,不想讓更多人知道,家中也無掌家娘子,選擇在家里比較隱蔽。
闕大人這個,就有些詭異了。
他家里還有闕夫人,這么直接把人領回來,無疑是打闕夫人的臉,來時的路上,闕夫人也說了,闕大人雖在外沾花惹草,可從來不會把人領回來。
“死者指縫里的油脂給我一個不一樣的思路——你說,有沒有可能并非是闕德主動招女子回來,是那女子掌握了他什么把柄?老奸巨猾的闕德察覺到了危險,故意在指縫里留下了痕跡,給我們做線索。”
嬋夏大膽假設:“不過我這都是自己想出來的,沒什么證據支撐。”
“當你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況,剩下的,不管多難以置信,那都是事實。求證階段,大膽推測,小心論證。”
嬋夏覺得這句好有道理,星星眼看著他。
“不用看我,原話不是我說的。”
“誰這么偉大啊?”
“福爾摩斯。”
連環案女殺手在有過一次實踐后,這次下手更利索了。
除了那朵絨花,再沒留給于瑾和嬋夏別的線索。
闕家全府幾十口子,沒有一人看到那女子的容貌,甚至連她何時離去,都無人知曉。
有準備的作案,給案件偵破帶來極大的困難。
在缺乏檢測設備,全憑推理來尋找蛛絲馬跡的年代,這個女殺手制造的連環案,看似留有很多的線索,其實處處是謎團。
于瑭那邊是力保她的,但她殺的,都是太傅黨,她到底是太傅的黨羽,還是太傅的敵人?
她可以選擇別的方式刺殺,偏偏要采取刺激頸動脈竇,讓死者抑制死,這背后是否有什么特別的動機?
她留下了一朵絨花,為何與嬋夏阿娘墳前的一樣。
擺在嬋夏面前的,是層層疑云。
回去后,嬋夏把案件的疑點都羅列出來。
這女殺手擁有極強的反偵察能力,抹掉了現場的證據,給嬋夏制造了極大的麻煩。
嬋夏一直梳理案情,直到肚子咕咕叫,她才驚覺。
已經是子夜了。
去小廚房溜達一圈,看到有膏肥肉厚的螃蟹,想著于瑾喜歡吃蟹黃豆腐煲,食材都是現成的,嬋夏卷起袖子開始忙。
滑嫩的豆腐配上金黃的蟹黃在石鍋內翻騰,霧狀的熱氣飄滿小廚房。
等待的功夫,又用豆腐皮包了蝦肉干貝摻了肉餡,做了千張包子,加了些野菜進去,清涼幽香,做宵夜正是合適。
蟹肉煲好了,撒上一把青翠的蔥花,小心翼翼地連鍋端入食籃里,又轉了一圈,找出一小壇桂花酒,這才心滿意足地拎著籃子直奔書房。
不出所料,書房的燈還亮著。
“我進來了。”
嬋夏推門而入,一眼就看到埋在卷案里的于瑾。
“明察呢?怎么不見他在外面伺候著?”嬋夏把食藍放在桌上,見于瑾揉頸部,她忙走過去給他松骨。
恰到好處的力道緩解了他頸肩的不適,于瑾靠在椅子上,閉上眼享受著她的服務。
“我這還沒弄完,讓他先去歇著了——你怎么還沒睡?”
嬋夏按的差不多了,將食物一一取出,擺在桌子上。
“我梳理案情睡不著,肚子餓了,順便做些宵夜。”
說是她肚子餓,拿出來的卻都是他喜歡的,除了那壺桂花酒。
于瑾現在一看到桂花酒就頭疼,不著痕跡地將她的杯子拿過來。
“以后你不要喝酒。”
“為什么?我又不是每次都把持不住。”嬋夏嘟嘴。
忙了一天,也想飲些酒來緩解疲憊呢。
她是把持的住,但他對自己沒信心,于瑾把她的杯子收走,自己卻是斟了一杯。
蟹黃豆腐的溫度剛剛好,鮮美滑嫩,順著喉嚨一路滑下去,暖暖的緩解了一天的疲憊。
于瑾的厭食癥從嬋夏來了以后一天天好轉,現在連夜宵也能用一些了,但嬋夏還是很不滿足。
“我好容易給你養得有些肉了,你這沒日沒夜的忙,臉頰又瘦回去了。”
“內閣風起云涌,正是新舊交替之時,等忙過這陣就好。”
于瑾默默遞上空碗,嬋夏又給他盛了倆包子。
“你這么忙,還要為了我查的案子分心,早知道我就自己去闕府好了,占用你時間,害你不能好好休息。”
雖然倆人一起查案的感覺十分好,但嬋夏看他這么晚了還在忙,心里還是很舍不得的。
于瑾伸手掐了她的臉頰一下,“夫婦本是一體,你說這些見外的話做什么。真要是過意不去,明日再做些宵夜給我就是。”
他又又又說了!嬋夏發現他今天強調了好多次呀
“你看闕夫人那精明能干的,才是當家主母該有的氣派,我總覺得我不會做的比她好。”
“又在胡說八道,她若真那么有能耐,又何須求到你頭上?還是...”他突然貼了過來。
帶著蟹煲香氣的唇湊在她的臉頰邊,壞壞地問:“你懷疑我看女人的能力?”
于瑾發誓,他是很努力的給這小丫頭樹立一點身為人婦的自信。
他兩輩子加在一起,對待女人的那些心思,都用在她一人身上了。
但是,效果貌似不怎么好。
嬋夏一拍大腿,倆眼锃亮。
“這你可說到我心里去了,你眼光絕對沒錯,我可真是太有才華了,這案子我有思路了,在仵作行,你是第一我絕對是第二——咦,你怎么了?”
阿蛋的表情,為啥那么詭異?
“...仵作行你第幾暫且不提,但論為人娘子的覺悟,你絕對是京城第一。”
倒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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