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華冰冷的會議室，一眾下屬屏氣凝神的應對上首年輕男人的質詢。
男人很年輕，但面色陰沉，眼底帶著青黑，長久沒有休息好的原因讓本就陰郁的他氣勢更加可怕。
他坐在黑色皮椅上，修長的手指曲起，不住的敲擊桌面。
“新聞都是怎么爆出去的，公關部都是死的嗎？”
“給你們二十四小時，平息這次的輿論風暴。”
訂婚的消息也是時候放出來了，男人心中暗自盤算。前期為了那個不知好歹的女人放出煙霧彈，沒想到居然被有心人給利用，呵，就她那性格，還不知道要氣成什么樣子。
會議室氣氛幾乎凝固，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只等著引爆那年輕人的雷點出現。
“嗡嗡。”
誰的手機！
與會人員面面相覷，都在想是誰不要命在程總的會議上不關手機。
程清風垂眸看著來電顯示，最好是有什么緊急的事，面色不善的點了通話。
下一秒，他面色大變，猛地起身甚至帶倒了椅子，直直沖了出去。
留下膽戰心驚的下屬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一定是相當嚴重的事，畢竟剛才程總的表情是從未見過的。
隱約有種崩塌的感覺。
程清風一路飆車回到半山別墅，車門都沒關人已經沖了過去，忠叔見他過來，一張老臉上滿是愁苦，手都是抖得。
“小少爺，您可一定要撐住——”
程清風根本不理會他，“滾開！”
他揮開前面圍著處理的人，女人滿是血的頭臉直接映入眼簾。
他唰的掀開別人給她蒙上的布，直接抱著人就往外走。
“小少爺，小少爺你要抱著江小姐去哪？”
忠叔忙不迭的跟上去。
“滾一邊去，你個老東西，沒見到她受傷了嗎，當然是帶她去醫院！”
忠叔和一旁的人都愣住了，看著他的眼神都帶上了同情。
“你們什么意思，她只是受傷了……司機！司機！還不離開了開車！”
“小少爺！”忠叔一下子抱著他的腿，任由他踹也不松開，老淚縱橫，“江小姐已經去了，您別這樣，我們這些人看著心里也不好受啊……”
“你說什么？我警告你——”程清風咬牙切齒，兩眼通紅，他手里是一具逐漸冰涼的尸體。
“江小姐死了！她死了！”忠叔是看著這兩個好好的小年輕走到這一步的，直到現在，“江小姐從樓上跳下來，頭直接磕到花園的石頭上，等到被人發現的時候連呼吸都沒了！小少爺，你醒醒啊，你先把江小姐放下來，別讓她走了都不安心！”
程清風這才將目光落在臂彎里那張臉上，腳下一個踉蹌，跪倒在地。
她不應該這樣滿臉血污的閉著眼睛，她是極愛漂亮的，誰要碰壞了她的發型都要發脾氣的，口紅買的不對也要生氣。
“你跳起來罵我啊，打我也行，你不是最喜歡惹我生氣，喜歡和我對著干，喜歡去勾引別的男人來背叛我嗎？你去啊，你去啊！”
他渾身顫抖，將頭埋到她的脖頸處。
還濕潤的血跡同樣沾上了他的臉，身邊有人來來去去，最終都離開了。
寬闊的庭院只有他跪坐著抱著她。
直到夜幕漆黑，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沒有人敢上前，忠叔打著傘在不遠處靜靜看著。
“江暖，你恨我對不對？”男人突然吃吃的笑起來，臉上混合的血跡被水沖掉，不只是雨水還是淚水落在口中，咸苦的很。
“你最知道怎么讓我難受，怎么戳我才痛苦，你最知道了。”
雨越下越大，廊下的燈打在女人的臉上，露出了還算光潔的皮膚，只是頭上那個傷口猙獰的嚇人。
“我知道自己做錯事情了，我真的知道了，我打算改的。我結婚的消息都放出去了，你怎么能相信那些鬼話……是我錯了，暖暖，我錯了。”
他絮絮叨叨的抱著她整整一夜，直到早上天光大亮，夏天的陽光灑落，昨夜的雨瞬間被蒸發掉毫無痕跡，仿佛從未來過一般。
就像人的生命，不管活著的時候多么轟轟烈烈，以為還有很多很多次機會。
但死了，就是死了。
什么都沒有，什么也抓不住，再多的悔恨都無能為力。
程清風放過了江家人，歸還了他們的所有財產。
江暖下葬的時候，江寒掙脫了父母的控制來到墓前，不顧周圍都是保鏢，拿著刀子沖著程清風撲過去。
少年被仇恨沖昏了頭腦，胸中懷著必死的決心。
程清風沒有反抗，任他扎了一刀，還讓保鏢放了他。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這樣愚蠢年幼，還沒有來殺我的資本。快些長成大人，變厲害點再來找我，別總是這樣莽莽撞撞的，讓你姐死了也不安心。”
“你不配提我姐！我姐就是被你害死的，你這個殺人兇手！”
江寒沖他吐口水，目眥盡裂，只想要拉著眼前這個強大的惡魔一起死。
“好，你等著，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少年恨恨的走了，發誓終有一天要回來報仇。
程清風笑了笑，他將包裝精美的菊花放在墓前，輕輕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
“你滿意了？”
低低的問了一聲，吞咽掉所有苦痛，從此他無論去哪都要帶著一盒骨灰。
還有她最喜歡的粉鉆，碩大的，價值數十億，就這么被程清風收集起來裝到骨灰盒里。
他很少能沉睡片刻，胃也很不好了，總是疼痛，下屬勸他去看醫生做治療，都被他拒絕，江寒成長的很快，偶爾出了岔子也有他在背后處理，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來找他了。
兩人約在江暖的墓前。
短短十年，程清風已經從一個英俊逼人的青年霸總變成了踽踽獨行的中年人。
頭發花白，形銷骨立，瘦的不成樣子。
這人自毀了，江寒心里應該痛快的，可他沒有，他現在再也不是當初那個無能的少年，他的能量巨大，已經在商界占據一席之地，再也不用懼怕眼前這個惡魔！
“如果我死了，能不能請你把我和你姐的骨灰放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