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還是停手了,靜靜的看著她。
看她這回能不能說一些新詞兒。
“我媽本來說什么也不同意放我回來的,我從小身體不好,她擔心我,就想要我這個小閨女留在身邊,平平順順的一輩子。”
江暖縮著身子,眼睛卻看著他,帶著點羞怯。
“嗯。”
還真說了新詞兒,沈硯沉聲應道,“丈母娘能這么想,是關愛你,我可以理解。”
“那你可是知道,后來我媽為什么愿意我跟你回來了?”
江暖根本不提原主本人也十分想留下的話,一點點跟這些有關聯的都不提,都是江家人的主意,跟她沒關系。
沈硯看著拉著自己胳膊的嫩白小手,下意識接話,“為什么?”
“我跟我媽說,跟我媽說……”
她低下頭,儼然就是個害羞的小媳婦兒。
聲音越來越低,沈硯沒辦法,只好把頭靠過去聽。
媳婦兒到底跟丈母娘說什么了?
“……我有了。”
江暖伸手推開他,沈硯的眼神沉下來。
然后他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后知后覺的問,“有什么了?”
江暖眼圈一紅,轉過臉去不看他,生氣了。
原主滿身的小辮子,好不容易在抓到了沈硯的不是,那肯定不能輕易放過的。
沈硯心里像是被貓抓一般,百般滋味兒,電光火石間,他突然明白了,蹭的一聲跨坐到江暖面前,江暖的視線剛好落在他結實的小腹上,古銅色,像是流淌著蜜色的光澤,溝溝坎坎十分誘人。
“你有了?”
他伸手抓著她的肩膀,洶涌而出的是濃烈的情緒。
又不敢用力,只好啞著嗓子急促的問了一遍又一遍。
“……有了?有孩子了?你懷上了?!”
“哎呀。”江暖伸手捂著他的嘴,白皙的小臉通紅,更增添了一絲嫵媚,“大半夜的你別叫喚了,再給人家聽見了。”
她軟軟的抱怨著,聽在沈硯耳中,就像是最動聽的音樂。
“真的?”他一向沒什么表情的臉,開花了一般,笑得十分燦爛。
圍著江暖團團轉,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媳婦兒,到底是不是真的,你點個頭也行啊!”
江暖看夠了熱鍋上的螞蟻轉圈兒,才勉為其難的點了個頭,還小心的拿著他的手放到自己平坦的小腹上。
“嗯,是真的。沈硯,你高不高興呀?”
“高興。”
沈硯喃喃道。
往常靈活的大手,任由她牽著,放在那溫熱處,一想到他的孩子就在里邊,從心底躥升出來的火熱瞬間彌漫到四肢百骸。
滾燙的他眼睛都熱了。
他知道江暖是溫柔的,但那些溫柔卻更像是一種天生的東西,對著他,和對著其他人,也沒有什么分別。
相反的,對他還更加冷淡一些。
可這一刻,她的溫柔就像是注入了某種真實的熱度,似水,又似火。
她含笑嬌俏的對著他笑,告訴他懷了他的孩子。
“那你現在放心了嗎?”
江暖點了點他的額頭,挑眉問他。
沈硯臉黑,眼睛更黑,幾乎全黑的瞳仁兒專注的看著人的時候,就像是一汪深潭。
江暖才不管他這會兒有多高興,你高興完了,該我收利息了。
她又問,“你不是一直怕我跑了,怕我離婚?”
“不怕。”
沈硯突然開口,大掌在她小腹上不住的撫摸,熱乎乎的。
“你是我媳婦兒,只能是我媳婦兒。”
只能是我孩子的媽。
在江家的時候,沈硯其實并沒有把握,在他看來小媳婦兒的選擇很合理,拋棄他罷了,這世上拋棄他的人那么多,找了個媳婦兒拋棄他也沒那么稀奇。
他就是想要個結果,給他個痛快。
沒想到小媳婦兒愿意跟著他回來,還……還懷了他的孩子。
那她回來一路上也沒吃東西——沈硯突然想到這里,仔細回想著村里其他有孕的婦人是怎么樣的,只知道要吃好吃的。
“你餓不餓?”
下午吃的那半碗面,在他看來也只能賽個牙縫。
“想吃什么?我給你做去。”
他說著就要起身,被江暖不輕不重的踢了一腳。
這又是一個驚奇的點,在沈硯看來,他的小媳婦兒大聲說話都不敢,似乎又怕招惹了他生氣,平時看似溫溫柔柔,實則冷淡疏離。
這會兒媳婦兒雖然踢了他,但他一點也不生氣,反而很高興。
這說明她愿意和他親近,這很好。
這就是孩子的作用嗎?怪不得人人都要娶媳婦兒生孩子,有了孩子小媳婦兒也不會整天愁眉苦臉了,還心甘情愿跟他在一塊了。
“我不想吃,我累。”
江暖給自己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著,也不讓這男人猜,直白的說出自己的感受。
沈硯愣了一下,連忙把被褥拉的更舒適,給她蓋上薄被。
“那你睡覺。”
“你呢?”
這男人居然要走,是要分房嗎?
“我會壓到孩子,我去東屋睡。”
果不其然,沈硯說出了她預設的話。
分房?
這可不行,不親眼看著她被肚子里的孩子折騰的慘樣子,不親自經歷來自一個孕婦的百般支使,他怎么對孩子產生深厚的感情?
怎么對她產生巨大的愧疚?
只有同等付出了煎熬痛苦,才能對肚子里這個胚胎產生不一樣的情緒。
否則孩子又不從他身體里出來,他也不會因為這個孩子受罪吃苦,感情從哪來呢。
江暖也不說話,吸了吸鼻子,翻身蜷縮起來。
這是……生氣了?
沈硯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只好問她。
“怎么了?”
對于他來說,和小媳婦兒的這種交流也是陌生的,他有些束手無策。
江暖晾了他一會兒,才悶悶的說道。
“沒事兒,你去東屋睡吧,不用管我。”
沈硯正要抬腳,不對啊,怎么感覺更不對了?
雖然不知道具體哪里不對,但他直覺和睡東屋有關。
“你走吧,雖然夜里冷了點兒,但我能忍受。雖然懷了孩子肚子里隨時都會不舒服……但哪個女人不經這一遭呢,沒什么好說的,我能忍。”
沈硯:……
他不能走,他要走他就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