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洛星檸拒絕,她就覺得有什么東西沒入了她的眉心,隨即,虛無的視野中第一次出現了光,溫暖的,金色的光。
“這是我的命星,我給它取名為……燭照,因為它就像個小小的太陽一樣,但……很可惜,它未能照亮我的人生,我把它送給你,連同我的本命武器赤魂一起……”
“不……”
老人再一次打斷了她的話,“命星一經轉贈,便無法再收回了,你不能拒絕我。”
“可我……”洛星檸有些害怕,“我不敢……我……”
“好孩子……我在這里被封印了很長時間了,一開始我不想死,想著逃出去,可是……這個陣法是無數星術師聯合起來制成的,我打不破……漸漸地我就放棄了,被關得越久,我越沒有求生的希望,可一旦我有自盡的想法,便會被陣法控制失去所有力量,所以我花了很長很長的時間來削弱封印的力量,巽離是洛家第一任家主的異獸,它呀,明明看上去冷冰冰的,卻偏偏容易心軟,我賭他不會殺掉來加固封印的人,而是只取血來暫時性的加固封印,這樣那個人便能進入封印之中,來到我這里……老頭子我費盡心機就是為了找人來殺我,你可別拒絕啊!”
話說到最后,竟帶了幾分開玩笑的意味,洛星檸的沉默了半晌之后,突然蹦出一句,“原來巽離不是人嗎?”
老人靜默了許久,突然笑出了聲,“哈哈……你真是個有趣的孩子,讓你親手殺了我……是我對不起你。”
洛星檸有些迷茫,無論怎么看,對方都是個很溫柔又善良的人吧?為什么會被封印在這里呢,可是他不說,洛星檸也不敢問,生怕戳到人家的痛點,似乎是看出她的疑惑,老人無聲地笑了笑,“我這一生……就是個笑話,你有了命星,雖說依舊看不見,但是也不會白白受人欺凌了……”
說完他往洛星檸的手中塞了一把純黑的長劍,“把劍拿起來。”
洛星檸的手抖得厲害,她反手握劍,舉了起來。
“記住,你是做了一件好事,現在,往下,刺。”
隨著劍身沒入皮肉的聲音,一滴溫熱的鮮血濺到了洛星檸蒼白的臉上。
“哈哈……好孩子……謝謝你……”
突然,腳下傳來一陣異動,洛星檸一個不穩倒在地上,然后腦內一陣劇痛,她便暈了過去,這一次她看到了完整的記憶,老人的名字叫楊志,一個極為普通的名字,但他的一生卻比話本小說還要跌宕起伏。
只因為他的天生赤瞳,先是七歲以前被父親打罵,但那時尚有母親的保護,后來村中連年大旱,村民們都認為是他這個怪物招來了災禍,于是要將他沉河,母親想要救他,被村民失手殺死,他本就天資過人,盛怒之下,與村民們拼了個你死我活,逃離了那個自己生活了七年的村子。
可是他的眼睛使得他到哪里都會被排斥,只有他的師父愿意接納他,教授他知識,但十九歲那年,師父帶他出門派歷練,卻不幸遇上了師父的宿敵,危難之時師父用了傳送陣送他離開,自己卻不幸喪命,回到門派的他被懷疑欺師滅祖,被逐出師門。
輾轉幾年間,他從未被他人認可過,于是他在這樣的處境下變成了一個真正的魔頭,他就是那個創造了一百零八級的天才,這還是只到他二十七歲被當時世上所有高手聯合封印時的等級,若是能有更長的時間,他必然能夠到達更高的高度。
二十七歲之后,就是一成不變景色了,從憤怒到掙扎到痛苦到最后的絕望,洛星檸也幸運的在他最后的記憶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樣,她本以為這輩子都看不到自己的長相了。
只不過和楊志記憶中的人們一對比,其實她也沒有多好看,身量比起正常的八歲孩子要瘦小了不少,畢竟她從小也就沒怎么好好長大,頂著兩個母親扎的丸子,小小的瓜子臉,大大的杏眼還算漂亮,只是整個瞳仁都呈現一種詭異的灰白色,小巧的鼻子,嘴唇有些發白,可能是長時間沒喝水的緣故,右眼下方有一顆小小的痣,明明五官拆開看好像都還可以,但是拼起來就是顯得十分……普通。
長達幾百年的記憶一同鉆進洛星檸的腦海中,讓她陷入了昏迷之中。
再醒來時,之前縈繞在鼻尖的腥臭味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新的草木香,她似乎從封印中出來了,還沒來得及從冰冷的地面上爬起來,不遠處就響起了巽離帶著些難以置信的聲音,“你居然……殺了他?”
洛星檸聽到他的話,才后知后覺的有些不適,她伸手一摸,臉上那滴血液已經凝固,她突然覺得胃里一陣翻騰,忍不住吐了起來,一直吐到什么都吐不出來,才到退一步坐到地上,然后抱著腿嚎啕大哭起來。
巽離見此,想要上前安慰兩句,但是他本來就不大會說話,又長時間沒有與人交談過,現在連開口說話都找不到合適的措辭,好在洛星檸也不是嬌嬌弱弱的大小姐,哭了一會兒就停了下來。
巽離這才找到機會開口,“楊志已死,封印消失,我可以送你出去。”
“唔……謝謝……”洛星檸吸了吸鼻子,“那你呢?他說你是洛家第一任家主的異獸,封印沒了,你也可以離開了吧?你要去哪兒?”
“……不知道。”
“嗯……”洛星檸猶豫了一下,大著膽子開口,“要不……要不你跟我回去吧!”
她當然是有私心的,自己現在即使有了命星,但是畢竟還是沒有開始修煉的,實力不足,若是有巽離在,自己狐假虎威,也可以安全一些。
巽離不知道她心中的彎彎繞繞,只是他確實無處可去,被禁錮了近千年之久,早已沒了追求自由的心,更何況她也是洛家人,不算是背叛前主人。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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