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永一把拽住女兒的手臂拉過來,甚至顧不上控制自己的力道,他的聲線有些顫:“什么月光山?說清楚點,一字不漏。”最后一句話語氣嚴厲,近乎于吼,寧夏心中也咻了一下。
“方才阿月跟我說,月光山那有一道池子將要成型,千年一輪回。若我能夠進入其中浸泡,就有機會覺醒成為真正的鳳凰。讓我三日后亥時到那兒,只有一瞬的機會……”寧夏訕訕地道。席永這么一鬧,傻子也知道有問題。
“阿月是誰?陸家那小子么?”老父親這一刻眼睛都紅了,情緒激蕩,拽著寧夏的手十分大力,疼得她發出嘶嘶的聲音。
“嗯,就經常跟我一起玩的那個陸月華。”
“該死,賊老天!那些狗雜種竟然敢把主意打到你身上。嚯!千萬不要落到我手里,不然有他們好看的……”像是確認了什么事,席永不顧形象破口大罵,什么難聽的話都蹦出來了,整只鳥看上去十分猙獰。
寧夏相信若是那敵人就在他面前,沒準已經被自己這位父親生吞活吃。
說真的她也被自家父親嚇到了,這位平素里十分溫和的席家大公子短短一日內破了諸多禁戒。寧夏想大概是太震驚了,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也足見他對此事的震怒。
“冷靜點,爹。”寧夏連忙給氣得跳腳的某鳥順毛。雖然爹爹這般重視她高興,但要真的氣急鳥給跑了,就做白工了,她還想知道整件事的始末呢。
待席永稍稍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猝不及防地對上自家女兒古怪的眼神,老臉一紅:“咳咳……哼哼,有機會為父定要手刃那幫狂徒。”
“爹,這么說,那個月光山就是有問題的啰。”寧小夏仍然堅持不懈地想從老爹嘴里撬出真相。
老實說,她本來也沒想去,畢竟機會什么的只是發小空口一話頭,哪能當真。若按她的意思,當做沒聽見不要管就是了,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咬上這個餌。
冥冥中,寧夏隱隱感覺到有一張大網朝著席家,朝著她罩過來,背后隱藏的東西將會令她的生活天翻地覆。然,此事畢竟牽扯到家人跟阿月,她也不得不硬著頭皮踵上去了。
“千萬年前,我們鳳凰族的先祖因亂來到一個叫婺源的地方,安居下來。好景不長,我們的行蹤被對頭給發現了,大批部隊入侵,殺掠我們僅存的族人。為了保存族內稀少的血脈,大批鳳凰先祖以身為盾,以血脈為引,輔以秘法,將婺源這片土地籠罩起來,形成一片外敵無法尋到的空間。也就是我們腳下這片族地。”
寧夏敏銳地感覺到父親在說起這段話的時候語氣很沉重,似乎在隱含著一些異樣的感情,又好像有些感同身受。不過,顯然這不是詢問的好時候,遂把疑問給隱了回去。
“當時獻身的是當時族里力量強大的十二個先輩,其中就有我們席家的祖先。他們再也沒有回來,留足夠穩固的屏障和一個血肉力量凝結而成的池子。”父親的聲音低沉有力,一字一句敲擊在心上,讓她寒意陡生。
“那個就是圣池,我們族地最為神圣的地方。每只鳳凰一生才能進入一次。它就位于北城的月光山南部,那是禁地啊。違者重罪”席永復雜地看著自己的小女兒。
兩鳥對視一眼,俱從對方眼中看到深深的寒意,策劃此事的家伙其心可誅。
“爹,你們所說的‘真正的鳳凰’到底是怎么回事?能告訴我嗎?看來這幕后指使者已經將我們一家子網在其中,你們再瞞下去只怕會被那幕后黑手趁虛而入。”
面臨連環算計最怕就是信息不對等。有個躲在后方隨時下黑手的家伙,若是寧夏一家子不能好好整合信息,互通有無,分分鐘會被一窩子端掉。
寧夏不是普通的幼兒,也在那此次的算計中,她覺得自己應該知道事情始末,而不是以愛為名遮遮掩掩。
“你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是白子么?”
“誒?不……不是天生的么?”寧夏愣了一下,不悅地皺起眉頭。
今天她的身份被提起來的次數有點多,白子怎么了,這么大家都這么嫌棄。明明白毛的比彩毛的好看,人類審美的寧夏表示不能理解。
“屁!誰說是天生的。就是那幫子陰險的家伙暗算咱們,害得你還沒破殼就受到極大的損害。現在他們還能搞咱們家。總有一日我要端了那一窩狗賊。”
感覺信息量有些大,寧夏一時間也被繞暈了。原來我的身世是這么坎坷地么?她表示自己是第一次知道。還有總是“那群狗賊”“混蛋”“XX”的,是誰您倒是說啊。
“明明你那時候還是好好的啊……”席永說著說著哽咽起來,摟著寧夏,很緊很緊。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對方的手臂在顫抖,那顆與她血脈同源的心臟激烈跳動,讓她也跟著難受起來。
時隔五十年,寧夏終于從這斷封存的過去中感受到父親對于自己遭難的難過與心酸,還有那種無法保護妻兒深深的自責之情。
對此她感動于父親拳拳的愛護之心,卻也沒有絲毫怨怪之意。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白子的身份是一種負擔和缺憾。
于寧夏而言,她本就是這個世界最大的異類——帶著兩世的記憶,穿越時空降臨在這里。
無論外表是多么年輕,行為是如何地幼稚天真,加上過去那些歲月,寧夏的確算得上是一個頗有故事的“老人兒”了。
那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并不是來源于她的身份,而是源自于靈魂。
她,與這里的所有生物,都不同。
這是寧夏心底里的聲音,也是她靈魂的認知,她根本就無法真正融入這個社會。
席家人是她跟這個世界唯一的紐帶,也是他們講她拉向這邊來。他們待她好,她也愿意為了他們成為一只普通的鳳凰,會笑會鬧會撒嬌。
但也僅此而已。至于此界不相關之人的看法,寧夏根本就沒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