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也摸不準眼前這位的套路,只見對方好像很高興的樣子,看著這玉瓶喜上眉梢。
不會真的一眼相中這東西才把他叫住的吧?
雖說這三韓玉做的白玉瓶十分稀少,也相當耐用,但是以顧淮的眼界,這東西也沒稀罕到那個地步。若是對方想要自然是可以的,甚至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付出更珍貴的東西。
不過這東西……
顧淮微妙停頓的那下當即就被元衡真君捕捉到了。
其實元衡真君也并沒有對方想象中這么喜歡這個白玉瓶……事實上他一直都在狀似不經意地觀察顧淮臉上的神態,對方這一下停頓落在他眼里可謂是相當顯眼。
“閣下若是想找此類靈具,晚輩此處還有數種材質制成的丹藥瓶,比之三韓玉還要更為罕見的也有。閣下若是想要,小輩自當奉上。”就當是過路費了,顧淮心下暗道。
“哦?那你說說都有些什么?”多方興起問道。
顧淮見對方被說動了,心下掠過一絲欣喜,張嘴報了好幾種靈材。
對方一邊聽一邊點頭,沒說什么,也不曾就這個發表其他感想,好像就是聽一聽,神情倒是意外地平和,也不帶一絲貪欲。
“的確,小友列舉的幾樣靈材都相當珍貴,甚至有比三韓玉來得更為難得,但那都不是本座想要的。這個……”對方揚了揚手上的白玉瓶,挑眉道。
不得不承認,顧淮心中閃過幾分微不可查的失落,不過這種異樣很快即被他掩蓋下去了,快到連他自己好似都沒有發現。
“若是閣下有意,拿去即可。說來方才還多虧您搭手,不然晚輩也沒法安然站在這里,還請受我一拜。”
元衡真君竟避過了:“欸?你先別著急,先聽完本座的話再說。”他可不確定眼前這小子是從哪得到寧夏這小瓶的。
若是從市集上得到或撿到的,他也就不說什么了。如果對方是通過某種手段得到這東西的,那就別怪他翻臉無情了。
元衡真君頗有深意地看向有些僵硬的少年,似乎想要透過這張掩藏在一層薄薄假皮下看出對方真正的內里。
不得不說,元衡真君這話立刻將他跟顧淮之間的關系推向一個宛如危崖的關系。
等等?還要等什么?
顧淮僵了一下,雖然暫時無法完全解讀對方的意思,但他還是本能地察覺到危險,總覺得對方話中有話,也總覺得……若是接下來說錯了什么對方也許就不是這張臉孔了。
“小友,我也不為難你,只要你老實回答本座,一會兒便會放你離去。放心,本座跟外頭那些并不是一撥人,也沒有任何關系。額,嚴格來說,本座跟外頭那群人及其身后的主子還……有仇。”
有仇……幸好碰上的是個有仇的。雖然這只是對方的一家之言,但也的確能夠說明一些東西了。
顧淮面上不動聲色,沒有展示出太大的情緒起伏,大概都被主人強壓下來了。他平淡甚至可以說有些平靜地道:“不知閣下想要知道什么,若是可以的話,定會知無不言。”
可以的話……也就是說不能說的就不會說,是吧?
還挺有個性。
元衡真君自然聽出這小孩兒的言外之意,也不惱怒,大大方方地道:“既然如此,可否告訴本座這個玉瓶是自哪兒得來的?”
從哪兒得來的?就是從那位有過幾面之緣,卻在這幾面之緣里結下不小情誼的林道友那兒得來的。
話說當時寧夏從他那得了不少好東西,覺得自己給出的丹藥又良莠不全,想著怎么寒酸也不能寒酸包裝。所以才忍疼割舍了兩個白玉瓶做為附送,用以保存那幾顆中高階丹藥的藥性。
這套三韓玉打造的丹藥瓶是寧夏當初在五華派后山一密室空間里找到的,是她這些年最常使用的珍貴靈具,一直被她用來裝丹藥,效果向來極好。
開始的時候其實她并不清楚這東西的材質,只以為是普通的靈玉,后來才被一有見識的長輩道破此事。自從弄明白這東西真正的材質與效用,寧夏就一直小心翼翼地使用,不教其有任何損壞。
除之前還不懂事的時候隨意送出去兩次,給了元衡一個,她手里統共剩下十個左右的樣子,正好可以各類型的好丹藥都裝一些。十個其實還是不太夠用的,所以勻給顧淮這兩個已是下了血本了。
顧淮會說么?
“閣下說笑了,這只是在下從家中散拿過來用的,連同各色材質的玉瓶,遂也不知出自哪位工匠。也許要您失望了。”顧淮沒有說,他蹙了蹙眉,似乎有些為難的樣子。
他沒有說實話。
這是寧夏給他的,他能如實回答么。這人目的不明,一下子就瞧中寧夏給的玉瓶問了出來,怎么看都不像是隨便問問的樣子。
如果對方就是沖寧夏來的,他再一暴露,那女孩兒的安危就堪憂了。于情于理他都不想將寧夏的存在暴露出來。
于是折中一下,他連忙謊稱這東西是從家里拿回來的,打定主意拒不承認。這點心氣兒他還是有的——
他的神態很坦然,話語極其順暢,連眉毛都不抖動下,一派誠實的模樣。
若是換個人說不定都叫他糊弄過去了,但這個人卻不是元衡真君。
元衡真君年少時游遍東南邊陲,四處冒險,中途可見了不少人,也見識了不少事,什么類的人沒見過。顧淮還是嫩了點。
“既然你不想聽懂,那本座便換一個問法……你這個玉瓶是誰給你的?”對方這就差沒指名道姓了。
顧淮不禁感到喉頭有些發苦。
對方怎么會知道這東西是他從哪得來的,而不是他自己的?明明只是一個白玉瓶……也沒瞧見上頭有什么特殊的標記。
顧淮心下一咯噔,只覺要糟。他連忙想說些什么再找補一下。
“不是,此物真的是……”
“行,我就問你,給你這東西的那個女修現在在哪里?”
在腦海里徑自演習了許多種可怕猜想的顧淮被這劈頭蓋臉的問句砸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