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么?”
寧夏點了點頭,卻也沒說話。那混毒十分之厲害,雖然有元衡真君護法,她還是不可避免吸納了一些。現在體內狀況有些紊亂,不太好受。
那可是毒,不是什么彩色噴霧,若非早有準備,寧夏現在說不定就得跟外邊某些人一樣躺尸在地了。
看出寧夏不太舒服的樣子,元衡真君十分貼心地用袍角甩了甩周邊的空氣,勉強給寧夏清出一塊兒還算清明的地兒。
他倒分出點心研究這種從未見過的混毒。
“這種毒……”元衡真君神色好奇地捻了捻指尖粘上的那一點桃紅,感到指尖有些發熱,一股子極沖的藥性直奔腦門兒,跟個鉤子似地開始撕扯內部的靈力和活躍的神經。
這種毒竟然還能聯系五感,構成通感的效果。若是生效,中毒者的痛苦上升十倍還不止,此種毒素可謂能全方位對中毒者的感官發動攻擊。
看對方還想去抓,寧夏沒忍住扯了下對方的長袖子:“您別動,韞茂真君之前也說了。若是真的沾上了,南疆沒幾個煉丹師能替咱們解這種毒——”
這玩意兒真的是高危物品,所以您老就別忙活了……寧夏心下暗自嘀咕了句,終還是沒敢說出聲來。
元衡真君沒在意寧夏的失禮,看著面前這片“濃霧”,若有所思。
“這樣的人……可惜了。”若非走了彎路,他有所成就不可限量。然而此事過后……想再登大道也是不可能的了。
再說了,經歷了此事,別說前程了,對方就是想再活下來都成了一個問題。只怕這一片狼藉的會場也將會是他最后的展示自己才能的舞臺。
當然,這些與寧夏兩人無關。他們現在更需要想法子從這片毒霧中掙脫出來。
如果有人能在濃霧中視物便會發現寧夏兩人的異樣……明明兩人都身處于這片致命的毒霧之中,仔細看卻好像套上了一層透明的屏障,竟將那些泛著淡粉色的毒霧擋在外邊。
他們之所以現在能這么悠哉也全托第五英的福,這是對方事先安排好的。對方已經料到第五子會用毒做后手。
第五英這些年跟第五子斗智斗勇,比誰都了解對方,他有信心即便是靈臺再生也未必有他了解第五子這個人。
第五英知道對方在毒道之上的天賦無人能比,這些年在這上邊的天賦也越發顯現。毒顯然是他的拿手絕活。
第五子心思深沉,雖然很多時候都表現得瘋瘋癲癲,但更多的時候都行事周密,很少出現岔漏。
第五英也想到對方定后招,便早早準備了一些特殊的靈道具,出發前就分發給各位,沒想到果真派上了用場。
不過其他人就沒這么幸運了……寧夏顯然也想到這一點,面色有些微妙。
真的是……大開眼界了,不過是過來參加個繼任盛典,都能這樣一群一群死。死在這兒的同道可不是一般地冤——
“接下來該怎么辦?”寧夏心里也沒底,因為照目前的狀況來看,敵方似乎已經掌握住了主動權。
還能怎么樣?等唄!元衡真君努了努嘴,眼眸似乎透過這片淡粉的迷霧看向不遠處。
“再說了,哪有咱們什么事兒?人家早就安排好了……”
說到底他們兩人跟這事兒毫無關系,第五英似乎也沒想著叫他們二人摻和得太深,所以也沒安排他們兩人什么任務。
而作為旁觀者,他們好像除了等,沒有任何方法。
“哼哈哈哈哈……”沉默良久,第五子半昂起頭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幾乎響徹整個會場,將場內但凡有幾分意識的人都吸引住了。
“所以呢?您現在跟我說這個又有什么意義?您的目的又是什么?”
“是想看到我因為感動痛哭流淚?還是想聽我悔不當初?亦或是痛改前非?如果您是這樣想的,那您真的跟你那個兒子一樣愚蠢。”
“不論您抱有什么目的,我勸你還是收收罷。有時間還不如想想留個什么遺言,還能留個只言片語在世間,但這種毒無法可解……坦然接受已經是最松快的死法了。”
“再說了,事已至此,您又有何法可解眼前困局?”
您就陪我一同離開骯臟充滿污穢的世間罷——
“誰說沒有的?!”毒霧中冷不丁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
“誰?”
“第五子,你可真是……記性真的不大好的樣子。先前本座都同你說過,浸泡過點絳草,這些毒對本座沒有一絲作用——”
說話的人正是自韞茂真君進來之后一直沒有做聲的二長老。
只見原先被淡淡的煙粉色毒霧占領的會場不知碰上了什么,竟從內里開始被攪亂,形成一個淡淡的漩渦,漸而減少。
迷蒙的場景也逐漸開始明晰起來,毒霧肉眼可見地減少,消散,顯露出下方的場景。
這……
盡管已經被第五英壓制得動彈不得,第五子仍是能清楚看到自己好不容易創造出來的大好局面傾瞬瓦解,蕩然無存。
待看到下方各方修士三三兩兩聚成一團,周身似乎都構起防護屏障,顯然能將所謂的毒霧都隔絕在外。
竟是防毒罩——
這是他曾經為了研制毒藥方便研究特制的一種防護罩,專門用作隔絕各色毒藥使用。這些年來他對毒藥的研究也一直隱在暗處,不曾顯露在外,并一直以此為自己的殺手锏。所以第五家理論上不會有人知道此物才是。
沒想到對方知道……不僅知道,還神不知鬼不覺地套用了,現在成了反制他的利器。
第五子笑得淚都要出來。
輸了……這個男人果然不愧為第五家萬年來最優秀的家主,對方顯然已經算好了一切。
或許他的一切都在對方的掌握之中。這些年對方也從未真正釋懷對他的疑慮……
明明輸得這么難看,第五子卻莫名有種釋懷的感覺,真正地釋懷了。
原來他從未得到過信任。一個連一絲信任都吝于對他付出的人,對他懷揣著什么態度也可想而知。
這個男人怎么可能……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