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真對于這股奇異的火焰并不陌生。
他在很多年前便被這股力量救過命。林平真也看著它陪伴寧夏走過許多歲月。
但在他記憶中,這股奇異的火焰并沒有這么馴服的時候。他記起那年在那座陰暗的塔里,星星點點火焰濺到皮膚上都會引發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楚,即便是身為它的主人的寧夏驅使起來也須得小心翼翼,不然絕難控制。
林平真曾經擔憂寧夏與這股火焰力量的聯系,他擔心的是年輕的女孩兒無法駕馭這樣強大的火焰,反遭吞噬。遂也曾單獨尋過元衡道君,
有意提醒此事。
但這些年來看著寧夏的修為逐步增長,修為有所增長,修行也沒落下,各方面都很穩步發展,他也就逐漸放下這顆心來。
不曾想再次見到卻是這樣一個情形。寧夏已然馴服了它。
林平真有些愣愣地看著掌下流動的火焰,色澤深紅大片聚在一起顯得熔熔的,觸之滾燙,卻不會傷及肌骨。寧夏在這層火焰的包裹下,神色靜謐,仿佛墜入什么美夢一樣。
一縷火焰忽地從寧夏肩上躥起,頑皮似地在林平真的指尖卷了卷,驚醒了愣怔中的人。
青年近乎是倉惶地看了眼靈網,已是木已成舟,無法改變了。
他閉了閉眼,最后對著離魂的身體道又似是對火焰道:“如果你能聯系到扶風,可要告訴她,還是莫要回來的好。說不定也免了疼……”
卻不想,不知道是真聽懂了還只是意外,火焰卷著林平真的指尖往上竟將整個手掌都纏住了,如同與之相握一樣,
而后扯了扯。
林平真略有些黯淡的眸光微微一滯納,
順著火焰延去的方向,
竟如一道直線延向林間深處,竟看不見盡頭了。
“這是……”林平真聲音暗啞:“讓我跟著去的意思么?”
這終歸只是一團火焰力量,并無法回應林平真的話語,似是催促一樣,燒得更盛,更紅火。
“唉……”林平真終是嘆了口氣,狠了狠心,也不再看靈網了。
事已至此,已是命了。倒不如看看寧夏這火焰在指什么,便扶起寧夏,整個抱起來,那火焰索引竟也不變。看來這一趟他也去定了,也不知道這一趟能不能走到尾。
林平真心虛紛亂,最后還是快步走向林子深處。
他用寬袖蓋住寧夏的頭,但火焰還是摁不住源源不斷往外直躥,最后都匯到長長的火焰索引上,火勢燒得更旺,映照得林間也一片通紅。
林平真就這樣走了,看也不看嘔心瀝血苦心布置出來靈網,
帶著寧夏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原地。
當他走出可見靈網范圍的最后時刻,他向后揮了揮手,杵在中間的本命靈劍天虹便會其意,凌空一劃而過,毫無留戀地隨著主人去往一條前程不明之路。
林平真走得決絕,也沒看到后頭靈網顯示敵方大隊已達目的地,離此可謂是幾無距離了。
但奇怪的是,明明已經達到了他們所在之地,但卻都沒再動彈,似乎被阻隔在一段短距離外,也不知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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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平真隨著索引快步追去,大概心下也急,忍不住使上了步法,很快就到達了終點。
這片地域跟他們方才繞圈圈那個地方不同,環境陰暗,越走越少樹木,到后邊近乎是寸草不生,方才還被火焰燙得渾身發熱,到了這里竟似是一下被潑了一盆冷水似的,身上發冷。
而且這一路上還泛著一陣說不出的怪異氣味,似是血氣又夾雜著草木香氣,嗅久了還開始有些迷糊,怪異得很。
待他追蹤到火焰索引最尾步,一樣東西忽地出現在他眼前。
林平真想過很多可能性,也有一刻異想天開祈求過會不會柳暗花明,卻不曾想過有眼前這一幕。
寧夏年輕,雖經歷得多,然見識和資源眼界上終歸還是有所不足,力所不能及。
但林平真卻不一樣。他是掌門的嫡傳弟子,還是內定的下一任掌門人,玄陽真君在培養他身上向來都是不留余力的。
天材地寶之類的自然也沒少過手,更不用說見識的。玄陽真君有什么好東西都是第一時間緊著他的,便是林平真也年輕也養得見識不凡,與寧夏這樣放養生長的不可同日而語。
他一眼便認出來這是什么,林平真曾經在數年前有幸見識過這東西。
這不是十年前在某大型拍賣會上一度引起大半個修真界震蕩的異寶血燃石么?
沒想到竟會靜靜地躺在這樣一個地方,自己還是在這樣瀕臨死境之際見到此物,也不知該說是滔天大幸還是該說是一場略顯滑稽的悲劇。林平真頗有些苦中作樂地想。
隨即他轉念一想便知他與寧夏兩人到底是為何落得這樣的下場。
血燃石是何等寶貝之物不說,但有一點,此物乃天然增功之靈物,不論何種妖獸服用之修為都能大增,并且毫無副作用。
且此物形成環境因素特異,極難形成,而人類也幾難獲取,若落得修真界自然會引起軒然大波,人人爭奪。
血燃石色越深,體積越大,品階便越高也越發難得。林平真只一望便知此石乃高階往上的品質,比之當初在拍賣會被瘋搶的那一枚更要高上一個階級。
這樣的寶物在他們眼前,但他們兩人卻要死了,何等諷刺之事也。
更糟糕的是,外邊那群血冠蛇定是為此石而來,他們找到了根源,卻再無力攜此物破局,想想也是悲哀……但凡早一點也不至于如此無力啊。
“扶風啊扶風,辛苦你找到這里來了,雖仍是無法自救,但好歹……”也讓咱們當一回明白鬼。林平真看向懷里木木仍不見清醒的人忍不住苦笑道。
火焰索引他到這里來,估計也是寧夏的意識所引。因此也可推測,寧夏出離的部分神魂和意識就在這附近,只也不知現在在何處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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