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風,扶風?」
「你再喊,外頭的人就全聽見了。」寧夏整了整發帶,手扶在門上,將將要拉開。
明墨不那么有誠意地微微壓低聲音道:「不是我想催你,那些人你也知道,不早一步過去,腳步慢了不定被怎么當猴子看呢,你......嗯?」他微微瞪大眼睛。
「你......你今日怎么穿得這般花哨?這、這不像你啊。」青年顫抖著指向門后邊的人,一副受到頗大刺激的模樣兒。
「什么什么樣兒,你這說的就跟我不是女修一樣,不過是稍作整裝,換件衣裳罷了。」這家伙。怎么一副?他被奪舍的模樣。很打擊人的好不。
「行了,正常點,你再這樣我就忍不住想揍你了。」寧夏瞥了對方一眼,她覺得這些年在這世界修養的好脾氣都快要憋不住了。
以前跟對方剛認識的時候怎么不知道他這么傻雕,完全就是愣頭青一個,一張嘴一個地得罪人。他能活到現在大抵全靠他那手精妙的醫術——能把人氣死然后擰過頭就救活的那種。
寧夏隨手關上門就想走,哪知道旁邊的人卻沒有立馬挪開,反而在前邊擋了擋:「等等——」
這家伙真的是......混熟了就一點兒都不裝了,明明初見時也稱得上是個沉穩有度的杏林弟子,沒想到原是個這樣的跳脫性子。這幾年沒見修為長得不多,人卻是更跳脫了,不過看得出她在中土這邊混得還挺好,也找到了屬于他自己的生存方式,倒也不錯。
不過對方雖然某些時候挺咋咋呼呼的,可是寧夏心底里卻知道他是個有分寸的,他的細膩存在大大咧咧之下。
剛才她就覺得奇怪......
雖然對方跟她的關系一直不錯,可是一般來說他是不會一大早到她院子來找她的。這人行醫多年,這點子界限感還是有的。
再看他這副隱隱不安的模樣,氣色也不太好,估計昨晚肯定是沒休息好便一早來找她了。
至于他在擔心什么......想想那天對方在隔間聽到的就可以猜到了,他這如臨大敵的模樣估計也在狼五那里聽到什么了。果然,下一刻——
「你是真的要去見那個血夜魔君?不說狼五先前跟我講過秘境的事,外邊各方傳言那人確實很瘋。若被他發現了你的行蹤,日后你在中土行走怕是更添幾分驚險。」
前幾日賀慶和溫銘來找寧夏,明墨覺得跟他沒關系,又怕涉宗內務,便避到了隔間了。但此處隔音著實不好,對話還是聽得清楚的,加上前些日子寧夏也略有跟他談過。明墨一下子就猜到了外頭有人想逼寧夏出去,那個人極有可能就是狼五提到過那個在秘境里遇到極危險的人物,血夜魔君姜宴。
其實不用狼五說,明墨這些年行走中土走過的地方不少也接觸過兩道的人物。大名鼎鼎的血月魔君他自然聽說過,那可不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厲害人物,其名聲在外,狼五曾經所說的瘋狂行為發生在他身上倒也不奇怪,畢竟這些年他所做的那些事可以說有過之而無不及。
被這樣一個人盯上,他都替扶風頭疼。他也不明白寧夏為什么要答應出席今天下場次,既然她都避開了中場,這下場次自然也能避開才對。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眼下暴露在對方眼皮底下都是一種不助的行為。
可她就不知道想什么,竟然在聽賀慶他們帶的那句話就鬼迷眼似地決定要出去。
還出來做什么,不看看溯源大會都亂成什么樣了,已經完全淪為各方博弈的利益場。反正都到這兒了,寧夏還不如直接待到大會結束等回去好了。
他下意識覺得寧夏不該跟那人碰面,至少不應該在這會兒。
「我也不想見他。」寧夏有些無奈。可這人戰書都下
到跟前了,以對方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瘋狂性子,她怕是不能妄想這樣安安靜靜地離開東黎城。
既然對方想見他那邊見唄,誰怕誰。別忘了上回被燒得昏天黑地的人是誰,好吧......雖然她自己也險些給搭進去了,可是一回生二回熟,她也練出來了,對這種瘋子就不能藏著一點兒也不能軟一根骨頭,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最好咬的他痛極知道縮手,他才會有所忌憚。然后再找機會......一擊斃命!
「好啦,別太擔心。這不有翠微真君帶著,還有就是這么多玄天劍宗的高手,他要想堂而皇之的對我下手也得費一番功夫。」至少他要敢公然跟玄天劍宗撕破臉皮才行。想來那望月閣不管怎么發展也不至于現在就能跟玄天劍宗這等龐然大物齊名,不然姜宴也不必暗地里對火云下手,還是忌憚北落神宗。
明墨有些勉強地笑了笑,轉開話題道:「那這就是你的戰衣了。你是不知道,這一身穿上你整個人都不一樣了,多了幾分說不出的......呃,反正很有精神頭。」
「嗤,你不就是想吐槽我先前穿的灰撲撲。這是你不懂,服飾有時候也能影響戰局的,我先前那些裝束確實不顯眼些,可是亂戰起來也一樣不顯眼。雖然不能幫著擋下死劫,可也能多避幾分風險,這可是我過往多次的經驗。」寧夏挑了挑眉,頭頭是道地說起自己總結的那一套「經驗」。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前者憂心忡忡因而故意找話題想要轉移注意力,后者則是感覺到友人的憂心忡忡也是配合著,直到兩人走到前院。
此時長玄居前庭已經集合了不少人。寧夏他們來得不早也不晚,本來也不會有什么人注意才是,只是這來的卻不是普通的人,正是前幾日掀起風云的那位話題中心者。
那位翠微真君的人一直攔著,他們之中很多人也一直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眼下見了人,可真是......與傳言有幾分相合了。
這人一身火紅,神光凜凜,頂著一張只是清秀的面容卻在這一身鮮明的襯托下根骨盡顯,灼灼如焚,又仿佛在爍玉流金中千錘百煉過一般抱樸歸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