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寧夏心里是清楚的,不管她在中土這邊拓展了怎么樣新的人脈關系,她與這群處境尷尬的同門依舊有著相同的立場——至少目前來說是。
對方看過來的目光平靜,比起在場眾人,不帶任何審視和探究,他更像是在單純地看著她,帶著一絲絲的復雜情緒。
不等她回應,旁邊同樣沉默的另一位首先動作了,年長者還是如初見般平和包容,沒有因為她前些日在溯源大會鬧出的動靜而驚訝,反倒似乎有些意外?
意外什么?也意外她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這種情形下,寧夏也無暇對這兩位若即若離關系復雜的同門作過多的思考,只微微朝兩人頷首算是打過招呼了。
肩膀處被人撞了撞,寧夏回過神瞥了對方一眼,以眼神詢問:?
這些人咋感覺一個個看你的眼神眼神都這么古怪?這是眼神兒不好?
寧夏沒多大讀懂對方的眼神兒戲,以為這家伙又在搞怪了,伸出兩指推了推他的肩膀提醒他正形走路。
不是,寧小妹,你真的不考慮打道回去?沒感覺這環繞周身的各類目光益發露骨和不懷好意了么?
真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明墨真心覺得自己都快急出火來了,而當事人卻還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模樣兒。
但無奈,人他早上已經勸過了,對方自己心里有譜,且她所考慮的也確實有理,所以這會兒也只能這樣了。
對于此刻快要操碎心的明墨寧夏并無實感,不過她是切切實實感覺到自己今日出行的壓力增大了。
所以說中土這地方生存環境還是太大了,她不過是在某場活動露下頭都沒有實際觸及誰的利益,這外頭的勢力一個個就恨不得要將她逮了去扒皮拆骨給吞吃了。難以想象要是日后她有機會參與各類洞天秘境仙遺重地撈到什么機緣好處怕不是得被這群人當場宰了祭天。
而且這今天來的人里頭果然混進了很多不太一般的訪客。她感覺到了。
魔修。
終于在滿城風雨中,這群像是活在傳言中的人在各方勢力的種種猜測中姍姍來遲了。
不過比起正道修士們的成群結隊,他們更像是特意來看好戲的不速之客,三三兩兩地聚在一塊兒,混在人群中冷眼看著這場盛會下的暗潮涌動。
寧夏常年真火煉體,對于這類氣息十分敏感,比之對同修還要敏感,基本上一「逮」一個準。
她大致感受了下會場發覺這來得魔修數量可不少,雖比不上在場足量的靈修,可若是聚在一起亦或是一團不小的力量。如果鬧起來
寧夏連忙搖搖頭,強制制止自己往深處想,不然她怕是都要改變主意覺得這地方不能待了。
不行,這正主都還沒面見上,她可不能這會兒就慫了。
「快看!那不是——」
「小聲點兒,你以為那一側的修士跟你平日里見到那些大宗子弟一樣是和善好說話的,便是后者也容不得別人當著他們的面兒議論他們,得分人。那些修魔的據說真的會要命,不想死就別張嘴胡咧咧。」
「合歡派的這次他們也派人來了」
「快走,他們看過來了」
這些議論聲如同開啟了某個按鍵一樣,這一小片的氣氛都變得有些騷動起來。
「是合歡派的人。」比起那些瞻前顧后的小門派,玄天劍宗等大宗門的弟子就沒有這個顧忌,稍一看便知道是哪方來人。
「他們怎么來了,沒聽說他們在陣道方面有研究。」
「那是你不知道,他們門派是近些年修魔陣道最成氣候的一個,這次溯源大會還請了他們門內的一個大宗師來論道,只不知為何他們這次沒有派小輩出席。」
「幸好頭兩場他們沒來,這煞氣騰騰的模樣兒倒跟他們傳說不一樣。」
「合歡派可分好幾脈,這領頭的幾位貌似是圣壇一脈。」
「難怪了」
寧夏混在玄天劍宗的弟子當中,自然也聽到了他們的一些零零散散議論,從他們口中了解到合歡派的另一面。
合歡派是中部的老牌魔道大宗,不僅在魔道,便是在整個修真界都頗有地位。此次受邀來參加溯源大會自然也是上座之賓,更何況這次溯源大會還授請了他們宗門一位陣道大宗師前來下場論道,因而不論外頭對魔修如何猜測議論也他們也依舊不受影響坦然自若地出現在會場。
這會兒他們領著大概五十來位精英弟子朝著論道臺前座的方向走去,一點兒沒將周邊議論紛紛的靈修看在眼里。
而玄天劍宗跟合歡派俱為蘇苑一脈的上座之賓,位置自然也都在論道臺前座,不巧就這樣在半道上碰面兒了。
這個「不放在眼里」當然不包括玄天劍宗眾人,合歡派再是如何有底氣也不可能與正宗巨擘的玄天劍宗硬抗——至少表面上沒必要結仇,因此合歡派領頭的兩位還是率先駐足與華藝真君等人點頭示意。
兩支同樣氣勢強盛,立場卻隱隱相斥的隊伍「狹路相逢」,一時間現場氣氛頗有幾分針鋒相對。
而混在人群中的寧夏面上神色不動,但心下卻起了不小的波瀾。因為迎面而來的合歡派當中正好有個熟面孔——唐媚兒。
她跟對方當然沒啥仇怨,甚至因為共過患難并共同緬懷著同一個故人而關系莫逆,盡管相交的次數并不多卻頗有默契。
只是在這樣的場合,沒有任何預兆地驟然相見,叫兩人心下俱都驚了一下,卻又不敢表露出來,心情有夠復雜的。
又碰上一個熟人了——
這才剛開始她有些不敢想一會兒全碰上會是什么場面。
雖然寧夏當年決定到中土來就有考慮到自己在秘境得罪了一大票人,有可能有一天就會狹路相逢,指不定哪天又要上演全武行。
只是沒想到這中土也真有夠小的,沒來多少天就碰到這么多「故人」,估計算舊賬的時候也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