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原哀記得,那位客串過“莫里亞蒂教授”的人說過:如果成功通關,就滿足他們一個“符合自然規律”的愿望。
既然這樣,等通關之后,她找佚名們問清楚姐姐的事,應該算是符合規律吧。
隨著灰原哀期待地按下按鍵。
一千多米外的居民區。數臺座機同時響起。
試圖出門的高中生們一怔,猶豫片刻,暫時放棄了和父母的對抗,跑去接起了電話。
同一時間,學校里。
幾個正在推麻將的人,突然停下了動作。
他們頂著各式各樣的裝扮,轉過頭,看向旁邊鈴鈴作響的電話。
江夏目光從電話上掠過,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面前那套非常一般的牌,果斷把它嘩啦推倒,沉穩道:“好了,該工作了。”
坐在下家的松田陣平低頭瞄了一眼,發現江夏正要打的那一張牌,正好是他缺的那一張:“……”
江夏無視了鬼們幽幽注視的眼神,把自己的牌推進牌堆,然后攏了攏面前堆積的殺氣籌碼,揣好裝進紋印空間。
“……”意識空間里,竟然也能盛放殺氣,這讓江夏頗為驚喜。
——他覺得自己那個“在‘游戲’里收割殺氣”的計劃,成功的可能性又一次大幅拔高了。
唯一的問題就是,酒們和臥底們,可不像高中生這么好騙,更不會像灰原哀一樣自己送上門。得好好想一想拉人進來的方式……
高中生們接起電話的速度,有快有慢。
可能是因為灰原哀按鍵的時候,為了省事選擇了“全部”。
——一直到所有人都接起電話,她的聲音,才順利從聽筒中傳了出去。
“是我,宮野。”灰原哀抱著聽筒,手指無意識地卷著電話線,語速很快地說,“我大概明白‘第七大不可思議’是什么了。你們盡快趕來研究室。”
說完這則消息,她思索了一下,決定干脆先在電話里公布一遍,以免意外:“其實這件事……”
“咔噠”。
一只慘白的手從后伸來,按在座機上,掛斷了她的電話。
灰原哀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余光瞥著那只手,一股寒氣從腳底泛上來,整個人都像掉進了冰窟——她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關于“第七大不可思議”的消息并不多。唯有一條規則,總被學生們和老師來回重復。那條規則是……
——破解了第七大不可思議的人,會被“放學后的魔術師”殺死。
“滋啦——”
電流聲響起,灰原哀猛地轉身,露出了一直拿在手上的電擊器,揮刀一樣將它向后砍去。
沒等戳中什么人,手腕一麻,電擊器脫手而出,撞在天花板上,又摔進角落里。
灰原哀咬牙看著身后,看到了一個打扮可怖的人:那人披著一身麻布長袍,臉上扣著可怕的面具,手中握著一截繩子。
兩邊一對視,面具人拽著繩子兩端,用力抻了一下,一副打算勒死人時的前置動作。
灰原哀嚇了一跳,猛地往后躲去。剛走了一步,被凸出來的辦公桌角絆倒。
她踉踉蹌蹌地后退,沒等站穩,先撞進了一個人的懷里。一雙纖細的手臂從后攬住她的腰,輕輕收緊,把她抱進懷里。谷砟
隨著這個變故,對面的“面具人”停下了襲擊的腳步。他像是被按了暫停鍵,站在原地,沒有再動。
灰原哀此時卻也已經沒空在意面具人。
她下意識地搭住了環在腰上的手,漸漸意識到什么,震驚地回過頭。
一眼就看到她日思夜想的宮野明美,此時正穿著一身教師常穿的套裙,站在她身后。
兩人一對視,宮野明美湊近貼了貼她的臉,動作透著幾分詭異的熟練。
“姐姐……”灰原哀難以置信地低喃著,片刻后,忽然轉過身,一把抱住她,“姐姐?!你……”
她想問宮野明美是不是還活著。
但話到嘴邊,又怕得到相反的答案、比如對面的人只是一團數據。
宮野明美卻似乎很清楚她在想什么,神神秘秘地一笑:“我已經死了,但我還在。”
科學家灰原哀:“……”
……難道這句話的意思是,姐姐死了,數據留下來了?
她眼眶一紅,有點想哭,但最終還是笑了一下——宮野明美答錄機里那一句聲調平板的錄音,灰原哀都能不厭其煩地聽上無數遍。
而現在這樣面對面,能說話的“姐姐”,就算是假的,她也沒法放開手。而且灰原哀潛意識里總覺得——面前的“人”并不像是假貨,她的所有反應都太過真實,只是現在,信息量過大,灰原哀無暇細想。
在姐妹倆抱成一團,宮野明美頭頂偷偷冒小花的時候。
松田陣平握著繩子,扭頭看了一眼活動室門口。然后從門縫里,看到了一雙熟悉的眼睛:
靈媒師主人像個監工一樣幽幽站在那,正貼著門縫,饒有興趣地暗中觀察。
“……”松田陣平收回視線,私聊宮野明美,“雖然不該在這時候打擾……但是你們再抱下去,我要沒有時間作案了。”
宮野明美一激靈,想起什么,倏的看向門口。
灰原哀此時背對著門,但她敏銳地察覺了姐姐的異常,略微一怔,也想跟著看過去。
但才剛一轉頭,就被宮野明美托著腮,硬生生轉了回來。
灰原哀:“……?”
她對面,宮野明美聲音溫柔,語速卻不知道為什么,稍微快了一點,像一個在boss盯視下拼死摸魚的卑微員工。
她像小時候那樣,親了親妹妹的額頭,低聲說:“在現實生活里,可不要這么沖動地落單亂跑了——下一次如果再見面,我們或許有機會一起喝上一杯茶。”
話音剛落,沒等灰原哀消化完話里的信息,宮野明美一指頭敲在她腦門上。
灰原哀:“……”
她的意識瞬間脫離游戲,回到了身體里。
阿笠宅。
灰原哀的臥室中。
躺在床上的小女孩勉強睜了一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