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原來是來尋求未來人類幫助的。
未來可期但不可往,因為對于一個完整獨立個體來說,一旦去了未來,未來也就變成了現在。
想來七肢桶是看到了未來人類幫助它們的事件,所以現在才來地球,自身參與進這個時間的現在階段中。
在七肢桶的思維里,它們參與了一件本身它們就應該參與的事,它們參與是這個事件本身的一個階段,它們必然以這樣的參與,事件必然會完整。
也就是說,在它們看來,‘人類在未來幫助它們’這件事其實已經在整個事件中發生了,是整個完整事件的一環,現在它們來此也并非是參與,而是作為事件的必然一環存在。
整個事件就是一個完整的圈,并不是現在它們幫助人類導致以后人類幫助它們,而是同時發生。
是的,七肢桶的觀念便是如此,它們把這件事看做是一件同時發生的閉環事件,每個階段都是必然的,所以它們必須這么做。
可好死不死,卻碰到了岳原舟,然后它們就發現,但凡有岳原舟參與的事件,未來的閉環階段都被破壞了,變成不確定性,但在它們思維里根本就沒有不確定性這樣的觀念,所以才有那么多的不理解、無法理解。
而且它們在規避之后還發現,根本就躲不開,因為越是躲開岳原舟,事件就越發生一些它們所不能理解的變化。
最終它們在不理解中不得不面對這個不能理解的存在。
岳原舟明白了,按照七肢桶這種思維,即便現在他將眼前奔波兒霸弄死,然后決定不干涉人類在未來幫助它們的事,它們估計也會認為死是應該的,是整個事件的一種階段,估計也不會悲傷,因為死之前還活著,它們會認為死亡只不過是‘這個意外死去’的七肢桶的一個階段罷了。
這么看來,是七肢桶的時間觀念有問題。
“非線性時間觀么?難怪它們會認為未來既定,命運不可變,還不能理解不確定性,看來是了......如此說來,七肢桶尋找人類幫忙應該也是關于這方面的......”岳原舟看了看視鏡另一側的七肢桶,心下說道。
這么想著,他繼續發問:“你們需要人類怎樣的幫助?”
這件事發生在未來,但岳原舟并沒有說未來,因為沒必要說,說了也不過增加七肢桶的理解難度。
至于七肢桶如何幫助人類,岳原舟大概已經知道了,那就是給人類以科學技術,否則以現在人類的科技實力,想要幫助七肢桶也不過是夢話罷了。
可七肢桶又如何確定人類在未來會幫助它們?
難道是因為......人類也相信宿命論?否則沒法理解七肢桶堅信這件事會發生。
篤信宿命論者肯定有,但想要得到整個人類的幫助,怎么說也必須讓持這種理念的人占絕大多數才行,要不沒法解釋那群一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人類會幫助它們。
岳原舟知道,這樣的人其實很多。
那么,七肢桶如何讓這群人變成相信自己命運的宿命論者呢?
正在這時候,七肢桶回答了岳原舟的問題,噴出文字的是奔波兒霸:“七肢桶文明消亡階段,七肢桶無法避免,人類、有無法理解的破圈者,七肢桶跟隨,帶領七肢桶走出事件,很神奇,七肢桶無法理解。”
“破圈者”是岳原舟翻譯七文的理解,如果是直譯,應該是人類中不拘泥于整個閉環事件者,岳原舟認為應該就是以后還一直持因果論的那群人。
看著奔波兒霸的話,岳原舟漸漸明白了事情始末。
現在,七肢桶為什么寫不出費爾馬時間最短定理的量子力學解釋的原因也終于水落石出了。
七肢桶未來肯定是陷入了某個事件之中,而那個事件最終會導致七肢桶文明消亡,七肢桶‘看到’了,然而它們卻只能跟著事件走,沒法擺脫那既定的宿命。
最終它們從人類這邊找到了突破口,人類有一群不信宿命者,在未來幫助它們突破了那個既定的宿命。
可是岳原舟發現這里有矛盾,七肢桶想要得到人類的幫助,那必須讓人類有一批與它們一樣思維方式的人,而未來人類有能力幫助它們又需要人類有一批仍保持人類思維的人。
因為與它們一樣思維方式的人類必然也會選擇跟七肢桶一樣,走不出自己的宿命或者說接收滅亡的宿命。
那么到時候就需要依舊保持‘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那幫人發揮作用了,可是想要得到人類幫助就必須令人類擁有絕大多數宿命論者,這無疑是矛盾的。
所以...什么情況下那群少數的依舊保持‘我命由我不由天’思維的人類才能發揮作用呢?
在那種情況下估計只有文明到了毀滅的邊緣,那群人才能發揮作用吧!
這不是拖著整個人類往宿命的陰溝跳么?
岳原舟蹙起眉頭,還在思索著這個問題,他之前心中的另一個疑惑又冒了出來:七肢桶如何讓這群人變成相信自己命運的宿命論者呢?或者說,如何讓人類變成跟它們一樣的思維呢?
這兩件事其中有又什么關聯?
岳原舟心思急轉,他看了看正貼著視鏡的露易絲•班克斯,又轉向摸著額頭不知想什么的商少劍。
他覺得這一切應該有所關系,因為如果沒有自己來此的話,應該有一個飛船降落到上海灘,而那個飛船的接觸者很可能就是東海艦隊的最高指揮官商少劍!
不止是他們,也許還有飛船降落點那些接觸七肢桶的人類......
“難不成在原劇情中這倆會變成跟七肢桶一樣思維的人?”
岳原舟摸了摸下巴的胡渣,暗道:“如果是這樣,那這倆的思維是怎么變的呢?難道七肢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辦法?”
等等!
等等!
等等!
到目前為止,七肢桶來此好像也沒給人類什么啊......也就用七文說了一些模棱兩可的話!
這時候岳原舟心下一動:難道是七文?
這么想著,岳原舟瞇起眼睛掃了一眼面容憔悴的露易絲•班克斯,忽然問道:“班克斯博士,你最近是不是看到一些無法理解的現象?”
正貼著視鏡認真琢磨七文的班克斯忽然聽到一聲彷佛來自靈魂深處的發問,她下意識道:“是啊,你怎么知道?”
話一出口她才發現不對勁,于是連忙轉向岳原舟解釋道:“沒有,沒有,我什么都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