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琰與劉琦匆匆一晤,彼此之間的見面很平常,很普通,并沒有起什么大波瀾,彼此之間也都沒有給對方留下過多的深刻感覺。
蔡琰給劉琦的印象……一個美麗,有涵養,聰慧的士人之女,剩下的就沒什么了。
倒是歷史上的蔡琰給他的感觸更多些……身世凄慘,命運坎坷,一生不幸。
就這些來說,劉琦很同情這個女子。
既然是機緣巧合下,蔡邕將蔡琰和他的典藏一并送入了荊州,那自己身為穿越者,不妨順水推舟,挽救一下這個才女的悲慘命運。
也算是舉手之勞的事。
次日,劉琦的全部兵馬開始拔營啟程,沿順陽之地直奔漢水南下而行。
就在三軍即將抵達均縣之際,蒯越主動前來向劉琦獻策了。
“謹防追兵偷襲……是么?”
夜深人靜,劉琦還未曾睡下時,蒯越前來拜見,并向劉琦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憂慮。
“不錯,謹防追兵偷襲。”蒯越的面色肅整,說的鄭重其事,不由劉琦不重視。
劉琦披著罩服,站起身,在帳內原地轉了幾圈后,臉上亦是露出了憂慮之色:“說實話,異度先生之所指,我先前也曾所感,故先派人將杜嫣送回了南郡,我就是害怕在排水駐扎時,會遭袁術的兵馬偷襲,亂軍之中恐其有傷。”
蒯越贊嘆道:“原來公子早就對袁術有所防范,如此卻是蒯某多心了。”
劉琦嘆道:“袁術胸有大志,一心想壓倒袁紹,前往我主動前往魯陽,向其獻策,請他打開南陽郡通路讓我們過境,如今我們大事得償所愿,臨行前反倒是幫了袁紹一把,袁術除了惱恨袁紹外,必然也會遷怒與我……我不得不防。”
蒯越道:“不錯,正如公子所言,袁術如今與袁紹對峙于緱氏山,雙方聲勢頗隆,或有交兵之意,但關東群雄皆在,雙方準備尚不充足,怕是不會輕易交手……一旦兩方各自撤兵回各自地盤備戰,吾怕袁術不會放過我荊州軍,想來他會派遣精銳尾隨襲擊……還需謹慎才是。”
劉琦疑惑道:“先生之所指,我亦知曉,只是前番我們在排河屯兵,袁術的兵馬遲遲不至,如今我軍都已經快到均縣了……袁術難道真的還會派兵繼續追趕?”
蒯越肯定地道:“袁公路乃有仇必報之人,公子幫了袁紹這般大一個忙,等同于戲耍于他,他焉能干休?他必會派兵偷襲我軍之后,不過袁術亦頗善戰,麾下又有閻象和楊弘等智謀之士,”
“我軍靜候在排水之時,他料定我軍必有所準備,不敢輕易向前,如今我軍回撤,彼料定我思鄉心切,必然暗中派遣精銳追擊,公子不可不謹慎對之。”
劉琦聞言,不由恍然而悟。
蒯越之言確實在理……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才是用兵之真諦,己方前番雖然撤退,但在排水河駐扎,尚有抵抗的余地,如今三軍盡返南郡,將士們離鄉半載,思鄉心切,若是乘此時派兵追擊,對袁術而言定是事半功倍。
想到這,劉琦遂拿起桌案上的油燈,走到皮圖旁邊,認真的琢磨著。
少時……
“看來,我等需在這均縣附近的河道安排伏兵,靜等袁術的追兵過來了,不然早晚都是禍患。”劉琦瞇起了眼睛,冷冷出言。
蒯越笑道:“均縣附近,河岸眾多,若是運用得當,必可大勝于彼。”
劉琦重重點頭。
南陽郡在袁術手中,己方和袁術早晚要有一場大戰,既然如此,那便乘著這個機會,先與袁術軍戰上一場,看看對方到底有多少戰力。
就在劉琦和蒯越商討在均縣附近安排伏擊的數日之前……
緱氏山附近的袁氏大營內,袁術正在大發雷霆。
“混賬,袁伯業這廝,當真是不為人子!”
袁紹將手中的一卷簡牘,重重的扔在了地上。
那封簡牘,乃是山陽郡守袁遺派人送給袁術的書信。
四世三公的袁門樹大根深,在這天下并不是只有袁紹和袁術兩人居于高位,尚有很多袁氏子弟頗為出息。
其中之一,便是袁紹和袁術的從兄袁遺,現為兩千石的山陽郡守,亦是一方重鎮。
袁遺派人給袁術送來書信,名義上是為他們二人調和,但信中之意多有偏幫袁紹說話,顯然是已經站在了袁紹那邊。
另有沛相袁忠,字正甫,現為秩俸兩千石的沛相,亦寫書信調和二袁,然其言語中多有扶袁紹,貶袁術之意。
如今,在整個袁氏家族中,除了袁術的從弟袁與袁術是站在一條線上的之外,其余諸人皆站在袁紹一方。
“袁家諸人,居然都站在那賤婢所生的小兒一邊,莫不是瞎了狗眼!”袁術重重的一拍桌案,怒聲喝斥。
那聲音中除了憤怒之外,隱隱之中,似還有不甘與悲涼之意。
孫堅在下方,斜眼看了一眼袁術,出班道:“眼下盟中的諸位府君皆站在袁紹一方,其勢頗大,末將與袁公的兵馬,怕不是其對手,眼下并非與袁紹交手之良機。”
袁術氣道:“若是就這般撤走,我顏面何存?”
奏事掾史楊弘站出來,道:“將軍,目下在司隸諸人,皆是袁紹的黨羽心腹,若是在此與其硬拼,絕無好處,不如且歸南陽郡,派人前往各地游說,招攬盟友為臂助,然后再與袁紹相爭不遲。”
袁術長嘆口氣道:“何人可為我之臂助?”
楊弘轉頭看向孫堅,道:“文臺當速速起兵前往豫州,除掉孔伷,占汝南、潁川與袁公東西聯合,威壓中原,另有徐州陶謙,屬下愿意為使,前往說之,請其為盟……若能以南陽郡、豫州、徐州為基,兵峰直向中原,則兗州的張邈、橋瑁、袁遺、劉岱等輩盡皆可擒。”
孫堅一聽楊弘讓他去殺孔伷,奪豫州,不由臉色微變。
他心中又想起上一次劉琦對他說的那些話。
袁術聞言,眼神微微發亮,道:“此事若成,則袁紹麾下諸小附逆,皆可一戰而定。”
楊弘又道:“薊侯公孫瓚,乃是梟雄人物,目下與劉虞不和,獨立于右北平,其兵威甚強,不在文臺之下,若能說其為盟,攻袁紹之后方,則可獲全勝!到那時,還怕袁公出不了胸中這口惡氣么?”
袁術冷然道:“說到出氣,除了袁紹這賤婢之子外,劉家小兒卻也當真可氣,我以誠心待彼,他竟然反助袁紹,端的可惡……”
楊弘道:“劉琦豎子,不足為慮,待日后形勢大定,再行征伐不遲。”
袁術點頭道:“眼下,便先放他一遭……”
正說話間,卻見袁術的一名親衛匆匆入帳。
那親衛走上前,在袁術的耳邊輕聲低語幾句。
還沒等那親衛說完,便見袁術的面色先是變的煞白,然后又轉為紅。
他雙眸充血,牙齒來回摩擦,竟是隱隱發出聲響。
“南陽郡守……劉琦?哈哈,好!好一個南陽郡守!著實是好得很啊!疥癩小兒,我不滅你,你卻是要騎在我的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