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后,新筑的長沙學宮正式建成,
以龐德公,司馬徽,蔡琰,王謙,韓暨,和洽,杜襲,趙儼,繁欽等一眾五經從事入駐學宮,并分別開始在長沙郡內的各縣各鄉招募文字抄手,開始正式抄錄蔡邕送來荊楚的那兩萬四千卷的典藏。
而所有的五業從事,在平日里除了教授經門學子們正常的課業外,并開始著手編纂《漢記》,并擬定了《后漢書》的大綱。
劉琦雖然不負責這當中的具體事務,但他目下卻是長沙學宮的主監,也就相當于是掛名的校長。
而劉表在襄陽學宮亦是一樣。
山陽劉氏定下規矩,從今往后,凡入荊楚學宮之人,在名義上,皆屬劉氏學子。
如此一來,今后凡是在荊州境內入官方學宮之人,便都算是山陽劉氏的門生了。
若是在清平盛世,門閥士人對此肯定是不屑一顧。
依照目下的情況,荊州諸郡縣的士人學子們若是不入襄陽學宮,又能去哪里呢?
長安太學已毀,入朝為官的制度源頭被破壞了,經學士子們的出路何在?仕途何在?
觀荊州學宮,不但有龐德公,宋忠,綦毋闿,司馬微等名師坐鎮,
更兼劉表目下有假節之權,七郡大小官吏首長皆由其任命。
以常理推論,學子們若是不入荊州官學,做那山陽劉氏的門生,在荊楚之地,恐無法出仕。
為了官宦前途,這是荊楚士人們入仕的唯一出路。
長沙學宮開后,四郡士子紛紛前往求學。
一時間,整個長沙郡學風大盛,禮樂重修,設教導化,敘經立志。
襄陽和長沙學宮的建立只是開始,依劉琦對劉表的了解,若是不把‘山陽劉氏技術職業學院’的分校開辦到荊州的每一個縣城,劉表是絕對不會干休的。
他會一往無前的繼續前進,為他‘校長王’的理想而終生奮斗。
官學開辦的同時,屯田事宜亦是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有了上一次三家豪強被劉琦打掉的先例,長沙郡的豪強們不敢再與郡署對抗,
在郡丞鄒珂的串引下,長沙的豪強們主動退讓示好,向劉磐上繳他們手中現有的無主荒田供郡署用以搞軍屯民屯之用。
屯田,治學兩項政策順利的進行,而荊蠻那邊,十二族的荊蠻族長各自派遣了兩千名蠻族精壯抵達了長沙郡。
劉磐事先已經派遣長沙郡吏前往各縣,按照劉琦事先吩咐好的要求,讓十二蠻族酋首各提供符合標準蠻族勞役。
果然如劉琦所想,符合他征召條件的荊蠻人很多,在各地分別招兩千底層蠻士并不困難。
招募勞役完畢,那些荊蠻酋首沒有讓兩千役夫自來長沙報道,而是每族都派遣了一名蠻將,帶領這些蠻人役夫前往。
兩萬四千名蠻人齊至長沙,聲勢浩大,震懾了整個長沙郡,官民皆驚,
同時,消息亦是不脛而走。
這兩萬多荊蠻被劉磐安排在南郊已經搭建好的營盤。
十二名蠻將同時進入了長沙,拜見劉琦和劉磐二人。
劉琦與那十二蠻將客氣了一番之后,遂對他們道:“我和劉府君已經在境內劃撥了無主之地,足夠兩萬四千役夫耕種,并為他們準備了耕具和稻種,派有經驗的農者專門指引諸人耕種,各位大可放心,盡管回去復命便是。”
那十二名蠻族領頭人應命,但能夠看出來,他們都還有些猶豫之色。
劉琦來回看著十二人,然后拍了拍手。
卻有長沙郡署的侍從們兩兩入廳,搬著二十四個大木箱子入內。
二十四個箱子中,裝的皆是寶玉,金箔,名器,名貴漆器。
“幾位都是諸族的重要將領,身兼要事,兩萬四千名勞役已抵長沙,諸位可算功成……這些禮品乃是劉某贈送給各族族長之禮,煩勞諸位將禮品帶回,并行轉告,待四個月后,我自會通知諸位族長,請諸部派人來接各族的勞役回去,而秋收之后,那許諾的一半糧秣亦將送往諸族,請諸族長盡管放心。”
那些蠻將見了漢朝的名貴物品,甚感新鮮,
這可是他們平時可望而不及的寶貝呀。
這位劉府君,當真是甚有誠意!
于是,諸蠻將紛紛領命拜辭離去。
待他們走后,劉磐問劉琦:“伯瑜,用這些名貴物品,就能打發他們回部落去嗎?”
劉琦點了點頭,道:“這十二人不是勞役,只是領各族族長之命監押勞役的蠻將,其實他們也不愿意來,只是礙于各族諸長之令,我給他們一個臺階下,他們也便順水推舟的回去了……”
劉磐感慨道:“可惜了這般多的財貨。”
劉琦笑道:”這錢花的不冤,這些蠻將若是留在這,對我收服那兩萬四千蠻族勞役并無好處,蠻兵是聽我的,還是聽他們的?反倒是不如將他們驅回原籍,省得在這既礙事又礙眼。”
劉磐深然其言。
一夜過后,劉琦又派人前去打探,得知監管勞役來長沙的十二名蠻將,有七人攜帶劉琦的贈送給他們的珍寶踏上了歸途。
但還是有五個蠻將不肯走,竟然是堅決的留了下來。
看來這五個蠻將是要和他們本族的那兩千勞役一同堅持到底了。
“走了七個,還剩五個。”劉琦聽說之后,感慨道:“看來我還是小瞧了荊蠻……身為荒蠻中人,見了漢族財貨異寶而不動心的,定不是等閑之輩,這五個蠻將,頗不好應付。”
劉磐皺眉道:“真是不識好歹,伯瑜,我派人攆他們回去如何?”
“算了吧。”劉琦認真的考慮了一會,搖頭道:“眼下這個時節,若是強行將荊蠻派來的監督人趕走,回頭恐會有損我們剛剛豎立的威信,畢竟賨布政策剛下,我們和諸蠻彼此關系融洽,別因為一些小事惹出不快。”
隨后,劉琦便吩咐郡署中人將那五名沒有走的蠻將召了過來。
半個多時辰后,那五個人便來到了郡署的廳堂中,再度向劉琦和劉磐見禮,與他們二次會面。
劉琦來回認真的打量著四個人,將他們的樣貌記在心中:“敢問五位尊姓大名?”
五名蠻族高層遂自薦道:
“益陽的羊棧岑狼。”
“湘人張湯。”
“沅陵的相單疆。”
“沅南的百里浠。”
“五溪的沙摩柯。”
劉琦聽到最后一個名字的時候,不由愣了楞。
沙摩柯?
這是在歷史上留下過名字的人物。
他看向那個說話的年輕五溪蠻人。
那自稱是沙摩柯的人身材高大,滿面剛須,皮膚黝黑顯結實,一雙牛眼如同銅鈴一般,瞪的渾圓。
他的臉上沒有褶皺,看不出大概是多少歲,但劉琦估計,最多也就是和劉磐一般大,是個很年輕的蠻將。
少時,劉琦收回了在沙摩柯身上的目光:“你們五位,拿了劉某的禮品,不回各部轉交于你們的酋首,反倒是留在這里不走,所為何事?”
其余的幾個人沒有說話,卻見沙摩柯當先站出來,沖著劉琦高聲回答:“回稟劉府君,我等各自領族長之令,率兩千役夫來助府君屯田,在沒得到自家族長之令前,是不能夠回族部去的。”
他聲音很是洪亮,震得劉琦耳膜直響。
劉琦抬手摳了摳耳朵,道:“那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們五位是奉你們各家族長之命留在此處……作為我的臂膀,幫我管理本族役夫的?”
沙摩柯聞言一愣,
怎么說著說著,自己反倒是成了他的屬下了?
他皺起眉,仔細的尋思了一下,發現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自己若是留在此處管理本族役夫,那按照約定,好像還真就是他的下屬!
沙摩柯性情耿直,也不矯情,想通后便認真道:“府君這般說,也是沒錯的,族長派我們在此管理本族役夫,但所有的役夫在這四個月皆為府君總掌,那我等自也是歸府君總管的。”
湘蠻的蠻將張湯突然插嘴道:“我們五個人,奉命前來,名為監管役夫,實則卻不過是族長派來相助府君管理諸蠻,畢竟府君應從未與蠻人打過交道,有我等居中調停,應可規避某些不應發生的事。”
劉琦聞言一愣,驚訝的轉頭看向了那個說話之人……
荊蠻一般是不會自稱自己是蠻人的。
而且,這個說話的口音,明顯不是蠻族那種古怪的聲調,很是流離,
劉琦隱隱之中,竟然還聽出了一些北方的口音。
難道,眼前的這個蠻將,是個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