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典韋那碩大的身軀,在橋蕤和陳蘭的眼中,便猶如從九泉之下躥出來的索命魔神,正向著他們兩人兇狠的撲將過來,他手中的那支大鐵戟,便猶如黑白無常的手中幡,讓人看著心驚膽顫。
“攔住他,都給我上,攔住那兇蠻之、之徒!”
陳蘭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他一邊使勁的和將士們將走舸往水下推,一邊不斷吩咐人奔上去阻攔典韋。
其實按實際道理,陳蘭和橋蕤若是想要返回汝水之上并不困難,對他們而言,這些剛剛登陸用的戰船就在身后,只需要有足夠的人力將船只推到水下劃動船擼,那便可迅速的反轉回江面之上,躲避典韋這個煞神。
但眼下的問題是,劉琦挑選的這個進攻的時間截點,對于陳蘭和橋蕤而言可謂是非常的不利。
因為劉琦差不多正是挑選了敵方一半人馬登陸的時候,才對袁術軍發動了進攻。
正是欲上不得上,想下不得下的節骨眼。
此時陳蘭和橋蕤想要乘船奔回汝水上,可問題是后方已有己方的戰船再陸續前進,而因為南蠻營的進攻,敵方戰場的整個形勢已亂,袁術軍已經沒有了系統的指揮,因而后方的戰船依舊是在前仆后繼的向著險灘移動著,因此導致陳蘭的走舸沒法快速出航。
好不容易才將走舸推下了河灘,但典韋本人已經如榮猛虎一般的沖到了陳蘭等人的身后。
因為想要快速突破敵軍陣勢的阻攔,典韋冒險與對方的侍衛進行快招血拼,如此雖快,卻也容易掛彩。
典韋就因此受到了兩處刀傷,鮮血流遍了全身,但給了他刀傷的那兩人,此刻亦是被他砍飛了頭顱……
但也正因為渾身都是鮮血,此刻的典韋從外貌上才顯得更為駭人。
他本就身材龐大,樣貌兇狠,此刻再加上一身的污血……真如魔神轉世,讓人既驚且駭,不敢直視。
“陳蘭匹夫哪里走!”典韋一聲怒吼,聲音如同滾滾之雷,足可驚動九霄。
這一嗓子呼喊,嚇得陳蘭面色蒼白,渾身不住的哆嗦,他與橋蕤同時奔上了走舸,并吩咐麾下的士卒道:“開船!開船!快快開船!”
士卒們急忙搖動船櫓,但很可惜,還是慢了一步。
就在走舸即將進入汝水的時候,典韋終于是大跨步的趕來,他一伸手,直接將陳蘭從船只上揪了下來,向著后方重重一扔。
陳蘭痛苦的嚎叫了一聲,被典韋用力摔倒在了地上,疼的呲牙咧嘴,兩只眼眸都是掛上了淚珠。
陳蘭急忙從地上翻身起來,他留著眼淚,伸手去摸掉在地上的兵械,但還沒等摸到,卻見一只巨大的腳掌從天而降,重重的踩踏在他的腦袋上。
剛要起身的陳蘭被典韋一腳將腦袋踩回了地面。
典韋用巨大的腳丫子踩踏著陳蘭右側的太陽穴,兇蠻的大臉上露出了一個冷酷的笑容:“怎么?跑啊?如何就不跑了?”
陳蘭的臉上掛上了淚珠,他用雙手使勁的去搬挪典韋巨大的腳掌,但可惜對方的腳掌就如同巨石般,絲毫不動。
“陳、陳某愿降啊!陳某愿降劉荊州!”陳蘭見挪不開典韋的腳掌,不由嘶聲裂肺的高聲呼喝。
典韋卻不屑的一撇嘴,咬牙切齒道:“就你這等貨色?咱荊州軍缺你這號人物么?”
說罷,卻見典韋的腳掌開始緩緩向下用力。
“將、將軍饒命……饒、饒……啊!嗚嗚嗚!啊!”
陳蘭先是高聲向典韋求饒,但隨即他的求饒聲卻變成了痛苦的哀嚎聲,最后則是變成了細微的嗚咽。
卻是典韋碩大的腳掌不斷地用力,竟然是將陳蘭的太陽穴逐漸踩的塌陷,
而陳蘭的眼珠子亦是隨著壓力逐漸向外凸出,最終爆了出來,鮮血橫流,而他的半張臉也被典韋深深的踩陷了進了腦顱,就此一命嗚呼。
而周圍的所有兵卒,在看到了這一幕之后,皆是不由大驚失色,面色煞白。
不論是荊州軍自己人,還是袁術軍都一樣……饒是他們久經沙場,看到這等慘烈情形之后,也不由膽顫心驚,有些人只感覺胃中反了酸水,差點沒吐出來。
他們大部分人都是活了大半輩子,第一次看見居然有人死的這般恐怖。
……竟然是活活被踩死的?
典韋踩死了陳蘭之后,隨即轉頭看向江面,卻見橋蕤的走舸已經是開出了丈余之地,眼看著就要遁入江中而遠離了。
典韋氣惱的一跺腳,咬牙道:“一時疏忽,竟然是放走了一個!可氣、可氣!”
話音落時,卻聽不遠處一個人高聲笑道:“跑不了!”
典韋扭頭看去,卻見一個身材高大的身影突然助跑從自己的身邊飛速而過,猶如一道旋風一般的沖向了江面。
緊接著,便見那身軀驟然一躍,劃過半空,居然是從河灘的沿岸起跳,一躍大跳向了橋蕤所在的走舸。
典韋吃驚的長大了嘴,下意識的自言自語道:“誰啊?如何竟這般能蹦?”
待看清了蹦到了對方走舸上的人,典韋不由咧嘴笑了。
蹦到對方船只上的人,居然是南蠻營的蠻族大將,沙摩柯!
沙摩柯蹦到了敵方的船上之后,由于落在船面時的重力勢能過大,竟然是直接將幾名袁術軍士卒給重擊撞到了汝水之中。
而剩下的那些士卒則是紛紛執起兵械,起身欲和沙摩柯交戰。
沙摩柯操起隨身之刀,眼皮子都不看他們,接連剁翻了三人!
汝水的河面上,一時間竟然是被鮮血侵染成了鮮紅。
橋蕤執著環首刀,本想與沙摩柯拼死一搏,但看到這等情形,也不由蔫了。
他悻悻的向著船上一坐,呆愣楞的看著沙摩柯,低聲道:“別、別殺我……”
沙摩柯將刀架在一名搖櫓袁軍士卒的脖頸上,低沉道:“把船開回去。”
“是、是!”那搖櫓的士兵不敢怠慢,立刻調轉了方向,將走舸向著岸邊劃去。
敵軍主將一死一被擒拿,岸邊的荊州軍,戰意則是更加濃厚。
鼓噪之聲在后方隱隱響起,并伴隨著高昂的口號聲。
“奪船!”
“奪船!”
“奪船!”
“沖啊,收繳那些走舸!”
“投降免死!投降免死!”
“投降免死!投降免死!”
此一番戰事,劉琦用五千南蠻軍營埋伏了兩萬余的袁術軍渡河兵將,大將典韋踩死了敵方上將陳蘭,而蠻將沙摩柯則是生擒了橋蕤。
剩余的袁術軍非死即降,而后方尚未渡河的雷薄一眾則是不敢久留,倉促收軍,或許前往沙頭堡的對面,去會和還在虛張聲勢的張勛,以求后計。
汝南的首戰告捷……全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