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之后,從南陽那邊負責押解后續輜重的劉琮和劉修兩個人,來到了江關內劉琦的軍前。
對于劉表而言,他非常希望劉琦能夠扶持一下這兩個親弟弟,畢竟都是山陽劉氏的一脈子孫,劉表希望他們都能夠成才……最好是能夠變成和劉琦一樣的人才最好,如此山陽劉氏才會越發壯大,族中興旺。
當然,就實際情況而言,這不過是劉表一廂情愿的想法,哪怕就是劉琦拼到吐血,豁出老命去替劉表培養這兩個小弟,怕也是達不到劉表對他們的期望和要求。
這不是他們當中任何一個人的個人問題,而是天賦的問題。
嚴格意義上來講,劉琦和這兩個弟弟的差距是天生的,不是用一個簡簡單單的勤能補拙的概念就能彌補過去的。
不過眼下守護江關的事情,并不關乎一個人特別的能力,在劉琦看來,只要是按照他鐵索橫江的既定方案走,短期內絕對出不了什么茬,而且在一定程度上也屬于獨自領兵,倒是比較符合劉表心中期望的對兩個弟弟的鍛煉。
自打到了南陽郡之后,劉琮和劉修就一直沒有離開新野,都是一直跟在劉琦的軍前聽用,兩人皆被編入到了荊武營內,而此番來蜀東取江關接甘寧,兩個人也是作為后方的糧秣官,實際而言并沒有任何直接的統兵權力。
糧秣押解到后,兩個人隨同‘真正押解糧秣’的武官來向劉琦稟報押運的情況。
“仲璜,叔攸,今次有一個重任,想要交給你們兩個人的其中一人,這也是父親的意思,希望為兄能夠多多歷練你們,讓你們早日成才,為山陽劉氏在荊州的基業獻力。”
劉琮聽了劉琦的話,很明顯的精神一振,劉修倒是沒什么特別的表情。
劉琦坐在上首,雙手在桌案前合十,認真地思慮了一會,方道:“讓你們在新野任閑職,其實也是為了讓你們能夠在這段時日里熟悉一下軍務,如今小算一下,也有一季以上的時間,差不多也是到了該讓你們出來歷練了……眼下江關之地,就需要一名鎮關之人,你們,誰能當之?”
劉修略微猶豫了一下,然后認真地對劉琦道:“大兄,小弟不才,怕是還未有能力替兄長分擔如此重擔,江關乃是兄長剛剛打下的關隘,弟年幼才薄,恐不堪大任。”
劉修執意推辭,反倒是另外一邊的劉琮匆忙道:“小弟愿意替父親、替大兄分憂。”
劉琦認真地打量了一下劉琮,道:“仲璜,你可想好了?統兵守關不同兒戲,不可僅逞一腔熱血爾,若有疏失,后果便是失地陷城,性命堪憂。”
“弟思慮已然周全,若不勝任,愿憑大兄處置。”
劉琦笑著搖了搖頭,道:“我并無權力處置于你,若是處置,也是父親。”
說罷,卻見劉琦抬頭道:“進來吧。”
少時,便見黃忠帶著一名四旬大漢走進廳堂。
“見過府君。”
劉琦轉頭看了看黃忠身后的大漢,道:“此人某識得。”
“末吏鄭渾,見過劉府君。”來人恭敬地道。
劉琦微笑道:“昔日宜縣驛館,誅滅宗賊之時,有汝一份功勞在,劉某記憶猶新。”
那名為鄭渾的軍漢道:“不想府君卻還記得。”
劉琦和劉磐當年剛剛進入荊州之時,黃忠曾向劉琦舉薦當年隨他在南陽戰黃巾的十八名屬下,與他一同協助劉琦埋伏宗賊,后這十八人俱被安排在行伍之中,后皆逐步憑借軍功而升,各有其職。
這位鄭渾,便是黃忠身邊的佼佼者,如今已是晉升至了軍侯。
“鄭渾,我今日破格提你軍職,著汝為別部司馬,輔佐仲璜鎮守江關,嚴防蜀軍東向而襲,你可能恪盡職守,以保江關完全?”
鄭渾這個人一看就是非常沉穩干練之人,他聞聽劉琦破格提拔,并不過于欣喜興奮,只是很冷靜地向著劉琦拱手言道:“末吏定當盡責。”
劉琦看向黃忠,卻見黃忠只是微微點頭。
其想表達的意思很明顯:此人可用,足守江關。
劉琦又再度看向劉寵,囑咐他:“二弟,江關之地,若謹守鐵索橫將之策,當無疏失,謹守關隘,有事多與鄭司馬商議,你只需守關過了今年,便算是展現你的能耐,日后為兄對你也當放心用之……這座關不大,但對你,卻是個大考,知否?”
“弟弟明白了。”
“漢升,你帶仲璜和鄭司馬下去,熟悉江關地形,并行走于留兵之營,借以觀察。”
“唯!”
黃忠遂帶著劉琮、鄭渾二人下去了,劉修卻被劉琦留在了廳內。
“三弟,適才守關之責,你為何不爭?”
劉修聽了劉琦的詢問,似有些猶豫:“弟弟才疏學淺,恐不堪大任。”
“莫虛言之。”
劉修見劉琦一語點破,表情多少有些扭捏不自然。
劉琦認真地道:“其實你多少也能看出來,這江關之地,說是需要一名鎮將仔細看管,但實則基本不會有什么太大的戰事,讓你二人選一人在此,純是為了白取軍功,可你為何讓功勞于你二兄,而不試爭?”
劉修沉默了一小會,方才言道:“二兄有志,非我能及,莫如成人之美。”
劉琦笑了:“好一個成人之美,你倒是看的很開么。”
劉修道:“弟只喜經學,不善軍旅權謀之道。”
劉琦認真地道:“話雖如此說,但亂世當用重典,亦當用重威,不善之事也許相善,不然何以自渡自救?”
劉修仔細地想了想,遂認真地拜道:“大兄說的是,是弟弟迂腐了。”
劉琦微笑道:“不過難得你有這份謙讓之心,今后就跟在為兄身邊吧,有什么不會的,不懂得,咱們兄弟一同商議。”
“謹諾。”
江關的事情處理好了之后,劉琦順江之下,返回秭歸,然后沿房陵東,直奔上庸而去,全軍前往漢中郡。
前往江關奪關隘、救甘寧,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插曲,他此次出兵的真正目地,是漢中以及依舊在那里與張魯和張修爭奪地盤的賈龍。
漢中郡的地域廣大,雖只是一個郡,但就地域廣闊而言,幾乎都快趕上了整個豫州之境。
此時的上庸,房陵等縣已經被賈龍拿下,截止到旬陽以東的地域,已經全部都落在了賈龍手中,而順著旬關往西,沿沔水西向,便可以直入安陽,然后再沿河向西,就是漢中郡的首府南鄭。
而如今,張魯和張修的兵馬皆屯扎在南鄭,與屯兵在武陵城的賈龍,陳王劉寵等人東西相望。
而南鄭和武陵城之間的西城等地域,在一定程度上來講,則有些像是雙方兵勢的緩沖地帶。
劉琦的兵馬進入漢中郡后,直入武陵城。
賈龍和陳王目下皆在此處,眾人相見。
賈龍和嚴顏自不必說,也算認識了兩年時間了,大家彼此互相還算是知根知底,相對熟稔。
但陳王劉寵,劉琦還是第一次見。
按輩分,這個年紀不小,胡子已經花白的老頭,可算是他的爺爺輩了。
“劉琦見過大王。”二人見面,劉琦很是周正的向陳王見禮。
劉寵見了劉琦,似頗感親切,笑呵呵地道:“賢孫兒莫要這般生疏,你我同為宗室,無需執朝堂之禮,還是以族中稱謂相稱即可。”
劉琦心中暗道我用官場中的職位喚你,也比族中輩分稱謂來的舒坦。
可問題是,劉寵已經直言要跟自己攀親戚,自己若是依舊執意用宦場稱謂,未免有些不夠給對方面子。
畢竟劉寵現在還屬于護君聯盟中,比較重要的成員之一。
不方便在這種小事上得罪,而且人家的要求就情理上講,并沒有什么過分的。
“劉琦見過翁翁。”
劉寵笑瞇瞇地樂道:“好賢孫。”
招呼過后,眾人在正廳,各自落座。
劉寵不知為何,一個勁的看著劉琦,似乎總是看不夠。
“唉,還是景升侄兒好福氣,為我漢家江山生出的賢孫,竟是這般才的俊,反觀本王那幾個不成器的小子……唉唉,著實無法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