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遼與劉寵交戰的同一時刻,長安城中發生了一件大事。
王允聯合了士孫瑞,楊贊,張種,鄭泰,鄭公業,黃琬等一眾朝臣,糾結各自的家奴私士,在長安城內興兵,占據宮室,糾集羽林之中的忠志之士,集體反董,欲奉迎天子前往河東郡,躲避董卓的虎狼之軍,重新建立一個以士族門閥為班底的政權。
長安城的軍權屬于董卓,乍一聽他們的舉動仿佛是以卵擊石,但實則并不盡然。
從打遷都至長安之后,王允便一直在利用朝臣們的武裝力量在做著變亂的準備。
就算董卓是相國,就算是他重用麾下的西涼諸將,但有很多隸屬于朝廷的直系包括用來控制地方的權力職位,董卓是無法完全盡用西涼軍人的。
西涼軍能打,但治理偌大一個國家機構而令其不癱瘓,可不是緊靠能打就可以。
董卓無論再怎么擴大自己涼州一系的勢力和影響,但想要陰轉這個國家的齒輪,他必須還得借助士人集團的力量。
這就是董卓在中央行駛權力時,最大的一個難處——他麾下的西涼諸軍是死狗扶不上墻,除了打仗,其他的事是真的不行。
王允從打繼任楊彪的司徒之位后,就一直秉承:一味聽任,順從逆賊,甚至是屈節迎合……終于他靠此換來了董卓的信任。
而王允則是借助董卓的信任,親自主持一些恢復王室和發展經濟的具體事務,這當中也使得他通過一些行政權力,在董卓那里得到了一定的舉薦人權。
其中,就包括勸董卓任命黃琬為司隸校尉,保全了鄭公業的尚書位和士孫瑞的執金吾之位,另乘董卓在郿塢,無暇顧及朝廷中事,舉楊贊行駛左將軍的權力等等。
在這寫可以拿捏的到長安重要權力的崗位上,王允都或明或暗的安排上了自己的人。
直到如今,就連當初能夠力壓董卓的皇甫嵩,也已經被王允暗中拉到了自己的陣營之中。
不過即使如此,王允依舊覺得自己這些反抗者的勢力實在是太小了,不過他還有一個超級后手!
只是這個后手,他一直不曾輕易為外人道。
這個人,就是董卓麾下,并州軍的領導者,呂布。
呂布表面上是董卓的愛將,同時又是他用來執掌并州軍的重要將領,但王允經過長時間的觀察,逐漸發現了弊端與可乘之機。
首先,董卓和呂布,在某些層面上是一直有矛盾的,而且這個矛盾還不小,體現在軍中包括日常的方方面面。
而且對于呂布而言,他現在有一些進退兩難,一是他并不受到董卓本人的信任。
當初孫堅和劉琦北上雒陽,董卓派遣大都護胡軫和呂布共同征伐,呂布是騎都尉以及并州軍的領導者,依舊是位列胡軫之下,而且幾番被胡軫為難,即使是胡軫陣亡之后,兵敗受牽連的帽子,依舊是被董卓扣在了呂布的頭上。
甚至包括呂布的妻弟魏續被生擒的事,也使得董卓和呂布彼此之間產生了裂痕。
再加上呂布一直在西涼軍中,被董卓麾下的一眾西涼將領們排斥,因而地位很是尷尬。
王允看準了時機,便開始策反呂布,并向其許諾,只要時機成熟,殺了董卓,便可邀請呂布共輔朝政,屆時呂布將成為以他太原王氏為首的朝中士族的第一帶兵之人。
呂布這個人心性極為自私,在權衡利弊之下,答應了王允。
不過呂布也很有心眼,他沒有跟王允簽訂任何的盟書,也不曾留下任何證據。
在多番準備之后,王允終于行動了!
他今夜鼓動各方勢力,乘著張遼出征劉寵,長安兵力薄弱,先以士孫瑞,楊贊等人所掌控的兵馬,搶占了未央宮,占據皇城,把守后宮,嚴禁閑雜人等進入。
隨后,王允又請宿將皇甫嵩率兵去奪取長安城內剩余的西涼兵將的兵權,并派人去捉拿李儒,而他本人則是身披甲胄,帶領著士孫瑞,鄭泰,楊贊等人一同前往皇宮,迎接天子出宮。
眼下的劉協也不過只有十二歲而已,他適才剛剛就寢,隱約中似乎是聽到了宮殿之外那凄厲的喊叫與廝殺之聲,心中很是好奇,遂穿衣起身。
劉協雖然只是個少年,這三年來,他經歷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像是今夜這樣,喊殺聲甚至能夠傳到宮殿的日子,他這些年也經歷也不少,因此他雖然緊張倒也是顯得不怎么害怕。
劉協揉了揉眼睛,先是側耳傾聽了一下宮殿外的喊殺聲,然后招呼小黃門過來,吩咐道:“為朕更衣。”
這聲音雖然聽著依舊有些少年的稚嫩,但當中的堅定和果斷卻不容置疑。
這份沉穩絕對不是裝出來的,而確確實實是有經歷的人才能說出來的。
四名小黃門為劉協更衣穿履,整理衣束,待穿衣完畢之后,便見劉協一甩袖子,似模似樣不慌不滿的走出了寢宮。
他一臉沉穩氣度,望之卻不似十二歲的少年郎。
少時,劉協來到宮殿之外,正逢王允和士孫瑞等一眾官員來到其宮殿之外,眼見劉協親自走出來,王允等人不由大驚,紛紛跪倒,高呼‘陛下。’
劉協來回掃視了一眼,見來到其殿前的朝中臣子,竟然多大二十余位,心下不由驚奇。
“諸位愛卿請起,今夜所為何來?”
王允等人奉旨起身,然后便見王允行臣禮道:“啟奏陛下,臣等蓄謀已久,暗中備事,積攢力量,本欲誅除董賊還政于陛下,澄寰宇之清,怎奈一直不曾得良機,深感有負陛下厚之恩,如今董卓為戰叛臣韓遂,舉傾城之兵而西向,臣等思之,此時雖不能除賊,但卻可保陛下脫離虎狼巢穴,待日后糾集四方郡守牧軍,集大漢王師,興兵討伐董卓,除此暴逆,以安黎民,可慰先帝在天之靈……因事情兇險,未敢提前告知于陛下,還請陛下勿怪。”
劉協走到王允身邊,認真地打量了王允一會,道:“司徒此言當真?”
王允認真道:“臣豈敢欺騙陛下,時間緊迫,還請陛下速速隨臣離開長安。”
劉協適才還很平靜的臉上,此刻終于露出了興奮的神色。
他略有些激動的言道:“朕在長安,每日猶如酣睡于熊羆之側,日日心驚膽顫,時有命懸于一線之感,今能得諸位愛卿相助,實乃天賜良機……朕愿與諸愛卿離開長安,奔往江河湖海,一展胸中抱負。”
王允微笑道:“臣等必將竭盡全力,以保陛下……陛下,事不宜遲,快隨臣走吧!”
劉協剛要抬腿出宮,突然間似是想到了什么。
他皺眉看向王允,奇道:“可是,若離了長安?朕又該前往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