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受傷?”董卓聽了這話,眉頭微蹙:“你的意思是,乘其養傷,乘機奪權?”
楊定言道:“呂布眼下受傷,但他若是還在營內一人,這并州的兵權,咱們便奪不下來,但天幸這營中的醫官,可都是咱們的人,只要相國肯答應,末將便讓這些醫官夸大呂布的傷勢,逼著并州軍的將領將呂布送到附近的縣城中調養……”
董卓聞言,雙眸頓時一亮。
思慮了好一會,方聽董卓慢悠悠地道:“這方法,倒是可行!不過就算是將呂布移往附近的縣城,想要收攏并州軍至老夫麾下,也未必會那般順利。”
楊定見董卓語氣松動,知曉這事兒有門,急忙又加了一把火。
“相國,若是要用涼州將領掌管并州軍,短時間內恐難成事,但若用并州軍將領來辦此事,或許可以辦成。”
“此言何意?”
楊定沉著地道:“依照末將觀之,呂布麾下有兩人可為相國所用,一人是魏續,此人雖與呂布有親,但為人頗圓滑,末將聞聽其人也是貪財輕義之輩,呂布重用親戚,卻不看品行,此等人物相國若是不用,豈不可惜?”
“就他一個?”
“還有一個便是張遼,此人當初率眾歸降之時,本就是直屬于何屠夫的麾下……昔日雒陽北軍的并州軍系之卒皆由此人統領,依末將觀之,此人名義上歸呂布統管,實則卻是并州軍將領中較為獨立者,可謂自成一系,況且他本就不是呂布的嫡系,相國不妨借昔日破劉寵之功,對張遼委以重用,讓他和魏續一同蠶食呂布的兵權……末將觀之,呂布麾下諸人,唯有統領陷陣營的高順,是個忠義之輩,可將此人與呂布一同支往旁處,不讓其在這搗亂。”
董卓并沒有著急答應,只是在心中琢磨這件事的可行性。
少時,卻見他重重的一拍桌案,道:“此事倒也是可行,就算是事不成,于老夫而言也無甚損失,倒是可以一試!”
說罷,卻見董卓看向楊定,道:“此事,老夫交給你去辦,務必處理的隱秘一些,莫要讓呂布發覺。”
楊定得了董卓命令,大喜過望,他慎之又慎的道:“相國放心,此事保管在末將身上,保管辦的隱秘。”
“去吧!莫要在此滯留太久,讓旁人覺出破綻。”
“諾!”
出了董卓的帥帳,楊定仰起頭,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只感覺胸中憋悶終于散去了。
呂布……平日里你眼高于頂,視我等涼州諸人如無物。
這一次,我就想辦法架空于,看你還如何‘報仇?’
想弄我?你也不看看你的斤兩!
一想到這,楊定的心中就不由冒出了呂布適才的眼神,那如同餓狼的眼神……
楊定渾身不由打了一個戰栗。
陳倉城內。
并州軍撤走之后,劉琦派兵開始搬運陣亡將士的尸身,并進行處理安置。
雷遇的尸體也被嚴顏等人帶回來了,只是軍前事急,不能大肆操辦后事,只能簡單的立碑掩埋。
雖然雷遇的后事操辦的很簡單,但劉琦還是親自寫了一份祭文,在雷遇的墳前追悼。
祭拜之后,眾人便往回走,劉琦詢問吳堀:“雷司馬在蜀中,可有親人家眷?”
吳堀道:“雷遇當年全族移入益州,雖有妻室,卻無子女,目前全族乃由其弟雷銅代為執掌。”
劉琦點了點頭,道:“雷司馬為國殉難。翌日入川,這雷銅可繼雷司馬之功勛。”
言下之意,算是將雷遇的功績予以承認,并從側面提醒吳堀,嚴顏等人,在荊州軍中,就算是戰死了,也不用顧慮家族之事,山陽劉氏一定會妥善為犧牲者將身后事料理妥當。
在回返陳倉的路上,劉琦對身后的幾名荊州系軍尉道:“明日午時,我邀請一眾軍閥豪帥,在陳倉縣內共同議事,屆時我將提議立一個都護,負責統領諸軍,屆時你們便這么做……”
說罷,劉琦將聲音放低,對著一眾人低聲吩咐了一番。
次日午時,陳倉城內的縣府內,劉琦邀請一眾西涼軍閥和自己麾下的諸將來廳堂小宴。
這場小宴只食不酒,畢竟是大戰在前,敵軍的兵力強大,荊州軍今后面臨還會面對很多的困境,喝酒容易被敵人所乘。
西涼諸將和荊州諸將先抵達了縣府廳堂,在所有人都抵達之后大概三炷香的功夫,卻聽鐘罄齊鳴,劉琦身著甲胄,從內走出。他左邊是典韋,右面是馬玄,背后跟著幾名荊武卒,站立在眾人的面前。
在場眾人紛紛起身,向劉琦執禮。
劉琦拱手向諸人抱拳來回三下,然后揮手請眾人落座,道:“諸公,前番一場大戰,我等雖然戰退了并州軍,打傷了呂布,但諸公麾下的兵馬也多有損傷,劉某人的麾下,亦是折損了不少兵士,還陣亡了幾位司馬和軍侯……我心雖痛,但眼下大敵依舊當前,卻不敢有絲毫的放松和懈怠,今日尋隙召諸公來此,為的是與諸公商討接下來當如何對敵!”
軍閥程銀喊道:“府君麾下兵精將用,我等又盡皆心齊,此番已經敗了呂布,何愁不滅董卓?府君智計深遠,眼光獨到,府君一聲吩咐,我等照做便是。”
“不錯,有府君主持大局,我等皆不懼董賊!”
“府君,您就說吧,這仗當如何打!”
“有府君坐鎮,必能除掉奸佞,還漢室昌隆!”
劉琦感激的點了點頭,道:“有諸位這話,劉某人就放心了……諸公,前番與呂布一戰,讓我深有感觸,并州軍的悍勇,劉某銘記在心,我們雖然勝了,但卻不是因為士卒比他們悍勇,戰力比他們強,而是因為我軍運籌帷幄,設計得當,憑借驕兵之法,引誘呂布進了內寨,傷其主帥才至有此大勝……彼軍雖勇,但論籌謀卻不及我軍,我軍雖多有布置,但此刻卻難在諸公皆分不同屬,不能夠統一調度。”
頓了頓,劉琦長嘆口氣:“我們有二十五家聯盟,雖然各部前來會盟之兵,有多有少,然若是想勝董卓,這臨陣的兵馬調度一定要統一,功必賞,過必罰,擊鼓則進,鳴金則退。”
羌帥日渥不基言道:“尊敬南陽劉府君,您的意思我們這些人都聽明白了,只要劉府君愿意,日渥不基與麾下的三千勇士,愿意謹遵劉府君的指揮調遣,若是我犯了軍規,劉府君想要斬我,我們也絕無二話,這三千顆頭顱,全部可以進奉到劉府君的桌案之上!”
劉琦笑著搖了搖頭:“豪帥這般推崇劉某,劉某甚是感激,還是那句話,劉某為帥總攬全局尚可運籌帷幄,但若是陣前為將,臨陣指揮,卻力有不逮,今日召集諸位來此……是打算在眾人之中,挑選一名都護,負責在陣前替我總督各部兵馬,可臨陣節制我等諸路兵將,當然,也包括劉某人麾下的三萬大軍,不知諸位以為如何?”
這話一說完,眾人一時間都不知該如何回答……負責在陣前節制所有兵馬的都護……還不是劉琦本人?
那這職務應該由誰擔任?
劉琦來回看著眾人,笑道:“這個都護,當由諸位推舉!我手下的軍尉,還有在場的諸人,只要是在場的,誰都可以被推薦,無需避嫌!諸位有什么好人選,大可直說無妨!”
所謂的都護,在東漢年間屬于單任官職,光武帝時設都護將軍,董卓上任后任胡軫為大都護,蜀國有李嚴為中都護,行都護之號,吳國設左右都護,其職權類比大都督。
刨除魏蜀吳建國之后所設立的都護官職,現在劉琦所設的這個都護,在意義上與董卓所設的都護相同,都是臨陣所置的護軍之職,在戰時可以節制諸部,閑時就如同虛設一般。
而眼下對于在場的諸人來說,這個都護算是意義重大。
和龐德擔任的那種在戰時臨時趕鴨子上架指揮作戰的不同,現在設立一個都護,就等于把這個人的名頭在三軍中徹底坐實了。
一旦聯軍打敗了董卓,那毫無疑問,這位聯軍的都護將會聲名傳于諸州諸郡,說是名滿天下也絕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