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那婢女‘軍中無肉’的回答道,劉琦方露出一副‘恍然之色’。
軍中無肉這么簡單的事,劉琦當然是知道的。
不過他必須得裝出這么一副樣子給劉協看。
董卓最失敗的地方,就是他不會演戲,也不愿意演戲,他只愿意利用皇帝,絲毫沒有掩飾的利用。
一個不會演戲只會利用索取的人,注定不會得到他人的認同,其下場是何等的凄慘,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事實證明,董卓的下場也確實非常不好。
劉琦對著劉協致歉道:“陛下,這軍中的條件委實艱苦,三軍將士平日里皆無肉可食,唉,卻是讓陛下受委屈了。”
劉協沒想到劉琦這般客氣,急忙道:“愛卿不必如此,朕吃點粥足矣。”
“府君!”劉琦身后,隨同他一起來的甘寧道:“某家昨日晚上在附近的林子中打了兩只野雞,可以給陛下開開葷,補補身子。”
劉琦皺起了眉:“如何不早說?速速派人去做,切些肉給陛下煮肉粥來吃。”
“得令!”
軍中的廚子奉命去處理野雞給劉協做肉粥了。
而劉琦則是留在帥帳中,和藹的陪著劉協聊天。
兩人都是漢室中人,乃是同宗之親,劉協對劉琦的出身自然是非常感興趣的。
于是他就向劉琦打聽起了他的家承來。
劉協本人自然不必多說,乃是堂堂光武一脈后人,漢章帝劉炟來孫,漢明帝劉莊晜孫,光武帝劉秀仍孫,根正苗紅的東漢皇室后裔。
劉琦乃是魯恭王之后,魯恭王雖是西漢時的景帝劉啟之子,但時隔劉余離世,已經過了三百二十多年,魯恭王的后裔在這大漢朝分成了許多支脈,與光武帝劉秀一支的后人而言,除了大家都姓劉之外,其實已經屬于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了。
他們兩個人身上血脈相連的部分,估計也就蚊子咬一口那么多了。
血緣雖不濃厚,但是畢竟有親,且這中間的親情,是可以拿感情和交流來彌補的。
劉協和劉琦就著各自的家譜好一番比對之后,最終算出來兩人乃是同輩,劉琦也算是劉協的同宗之兄。
“唉,朕自打死了兄長,這世上便再無一個親人,何后當年害死朕母,先皇又早早駕崩,祖母和兄長又先后離開,直留下朕一個人在這世上孤苦飄零,備受權臣欺辱……今,幸得兄相救,朕心甚慰……”
說到這,卻見劉協一把攥住了劉琦的雙手,
感慨地道:“伯瑜兄長與朕是同宗,又是這般的英雄人物,朕得皇兄相助,日后就有依靠矣!”
劉琦聞言,急忙又單膝著地,誠懇地言道:“臣豈敢承陛下如此厚待,陛下萬乘之尊,豈可和臣兄弟而論?萬萬不可!臣與陛下,永遠是主仆之情。”
劉協伸出雙手,硬是扶起了劉琦,道:“皇兄何必自謙?論年歲你長我九載,咱們又同是高祖之后,同宗兄弟,如何不能以兄弟而論?從今往后,你便是朕的皇兄!”
說罷,便見劉協對著帳篷內,跟隨自己的宦官和婢女們道:“還不見過朕的皇兄!”
那些宦官和婢女紛紛跪倒,但卻不知該如何稱呼劉琦才是。
劉協道:“兄長救駕有功,若不封以侯位,實難服眾,兄之故籍高平縣二百余年前曾以丞相魏相為侯國封底,除國之后一直未再行敕封,今朕口諭,敕伯瑜皇兄為高平縣侯,以彰其功,待重新建朝之后,則再另行封賞。”
“謝陛下。”
劉協的口諭一出,在場眾人皆當眾改口,稱呼劉琦為“君侯”。
少時,廚子將甘寧獵來的野雞做成了肉粥,又有雞湯和雞肉一同供上。
劉協招呼劉琦一同吃,但劉琦堅決不從,只是侍奉在一旁,并耐心的親自往劉協的碗里夾肉。
劉協很久沒吃過肉味了,此刻吃著肉粥,聞著肉香,不知不覺竟然流下淚來。
再看看一旁耐心為自己夾菜的劉琦,劉協心中大為感動,道:“皇兄,說實話,這三年以來,朕身邊真的是連一個可以交心的人都沒有,董卓和各郡的牧守們兵戈相爭,搶奪地盤,滿朝公卿為了各族利益,與董卓暗地爭斗,哪個人又真正將朕放在眼中了?朕有時候都在想,這大漢的天下若是亡在了朕的手里,朕又有何面目去見列祖列宗的在天之靈?可朕真的沒辦法啊……”
劉琦耐心地聽著劉協在他面前訴說著委屈,眼下的這個少年郎,確實是承受了別一般人要多的多的痛苦。
上無父母,下無兄弟,從九歲開始,就是孤身一人和那些利用他的梟雄為伍,直到走到生命的盡頭,他這個被囚禁在牢籠中的金絲雀,也不知到自由為何物。
“陛下不必憂傷,陛下如今尚還年幼,故遭賊臣欺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陛下只需臥薪嘗膽,等待數年之后,待陛下加冠親政,君臨天下,重掌權柄之時,就是我大漢朝龍興之日,陛下切勿氣餒,一定要善保龍體,等待時機才是。”
劉協驚訝地抬起頭:“皇兄,朕真的
能等到那一天么?”
劉琦安慰他道:“看陛下說的,陛下年方十二,正是來日方長。”
“那皇兄可愿相助于朕?”劉琦放下粥碗,期盼地道。
劉琦認真地點點頭:“臣為了陛下,為了漢室江山,縱然粉身碎骨,亦不懼也!”
劉琦的表現情真意切,讓年紀小小,但飽受滄桑的劉協大為感動。
他握住劉琦地手道:“翌日朕還駕長安,必使兄長居三公之位,待翌日朕加冠親政,愿使兄長為王,共享這萬里江山!”
劉琦嘆息道:“陛下如此厚待,臣縱然是粉身碎骨亦不能報答陛下……只是臣還請陛下恕罪,臣不能隨同陛下回雒陽。”
劉協聞言一愣,呆呆地看了劉琦一會之后,方才醒悟。
“皇兄是想回荊州去吧?那朕便隨你一同去荊州如何?”
劉琦輕輕搖了搖頭:“陛下也不能隨臣回荊州。”
劉琦聞言急了,一下子站起了身,連手中的粥碗都掉落在了地上。
“皇兄為何這般說?難道皇兄不愿意保護朕,不想挽救這大漢江山,而只是想偏安一隅不成?”
劉琦沖著劉協長長地作了一揖:“恰恰相反,陛下,我現在若是領陛下回荊州,相反才是害了陛下……陛下試想,如今王允和呂布占據了郿塢,又找回了并州軍,已成氣候,西涼軍諸將雖然四散,但皆虎視眈眈,袁紹和曹操又率大兵壓境,臣若是擅自領陛下回荊州,這些人焉能容臣?屆時少不得又是一番爭強,臣死事小,我就是怕陛下又會失陷于袁、曹手中,那袁家樹大根深,四世三公,天下門閥皆望其北脊,陛下若是被袁紹帶回河北,試想陛下這輩子還有重振朝綱的希望么?”
劉協聽的膽顫心驚。
他受董卓挾持三年,飽嘗艱辛,實在是不想再給他人當傀儡了。
“那朕今后到底應該怎么辦?請皇兄教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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