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張松明面上是替劉璋出使江州,幫著劉璋游說劉琦和睦,但實際上,他在郡署的府邸,則是關起門來,幫著劉琦分析益州的局勢。
傳說中的西蜀地形圖,并沒有,就算是歷史上真有那玩意,張松現在也根本就沒畫出來。
但是從綿竹到江州,那西向一路上的關口名稱,還有兵力排布,包括倉稟之所在,以及每一處關卡的守將人選,只要是張松能夠記起來的,統統一條不落的告知了劉琦。
一晃,數日時間已過,張松將能夠想起來的要事,都跟劉琦分析了個遍,也是時候該撤離江州了。
臨行之前,劉琦特意囑咐了張松,干內應是一件危險的事情,什么事都要慎之又慎。
劉琦專門派遣徐庶,讓衛士署的衛士約定妥善的方法和返回綿竹的張松進行交涉,一定要避免張松在綿竹出現危機,他告訴張松,若是有什么情報,一定要用安全的方法和自己聯絡,若是不能確保安全,那寧可不用將情報傳遞給自己。
張松聽了劉琦的告誡,雖然面上沒說什么,但心中著實是感動非常,對于劉琦這個人的認可程度也是越來越高。
隨后,張松便依依不舍的與劉琦告別離去了。
張松離去不久,關于巴郡和犍為的戰報就相繼傳了過來。
說來,這兩處的戰事眼下倒是挺有意思。
賈龍目下已經領兵南下,進入到了巴郡的地界。
而張允此刻也在巴郡。
歷史上的劉璋曾將巴郡一分為三郡,但在這個時空,巴郡尚未分出永寧郡和固寧郡,因而巴郡還是一個整體,下轄十四個縣城。
張允率領五千精銳,從江州進入了宕渠、朐忍,又逐一收復魚復、臨江等地,但與此同時,賈龍的兵馬亦是已經進入了巴郡。
賈龍毫不客氣,直接進駐閬中,和張允對峙。
雙方各自在巴郡占據縣城,形成了彼此對立之勢。
雖然雙方的目標都是在巴郡搶占地盤,但是誰也不好先行動手。
張允不向賈龍動手,是因為他知道賈龍的好歹也算是劉琦的附庸,目下雙方還未撕破面皮,若是自己先動手了,反倒容易落人話柄,萬一賈龍再倒打一耙,派人到劉琦那里去告張允一狀……就算劉琦不能把自己怎么樣,但畢竟傳出去太過跌份了。
賈龍不動手的原因,是因為他顧忌的更多。
當初,賈龍殺了劉瑁,進入荊州,并想用荊州的兵力顛覆劉焉政權,重新入蜀稱雄,為了這個目標,他幾次三番的在樊城、漢中、西城、上庸等地輾轉,可謂受盡了苦頭。
但劉琦一直是對他既用且防,將他的野心一直壓制在萌芽狀態。
而如今他終于潛龍入海,重新入蜀,準備一展壯志。
但是,劉琦的實力一直是賈龍最為擔心的事情。
賈龍當初和劉琦一同北上護君,后來又同戰于漢中,對于劉琦的用兵能力,和他手下將士們的實力最為了解。
天幸他最為忌憚黃忠,魏延,李典等悍將不在此處,但賈龍依舊是不敢輕敵。
而且他此時沒有與劉琦撕破臉,就說明他們之間有回旋的余地。
但他現在若是真的與劉琦交鋒,毫無疑問,劉琦會立刻命令南鄭的文聘斷了他回返上庸的后路,到時候他賈龍就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必須在蜀中與對方殊死決戰。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爭蜀之戰!
對于這點,賈龍心中著實是沒有做好準備。
要不要痛下決心與劉琦徹底為敵。
相對于賈龍,犍為郡守任岐的表現就顯得正常許多。蔡勳的兵馬入駐犍為郡東面,剛剛站住腳,就遭到了任岐所率領的精銳兵士進攻。
但對于任岐的反應,蔡勳也早有準備,雙方隨即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攻防戰。
果然不出徐庶所料,蔡勳這個人的能力雖然不高,但也絕對不低,跟任岐交戰,他占不到什么便宜,但任岐想要拿下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犍為郡的戰事至此陷入了膠著。
閬中,賈龍的首府。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痛快!”
賈龍狠狠地將酒爵扔在桌案上,臉頰通紅雙眸赤紅,他咧著嘴,兇狠的看著前方,但事實上前方此刻卻什么都沒有。
不多時,賈龍的副手趙韙走進了正廳,看見賈龍正在豪飲,不由大吃一驚。
“賈公,不可再飲!”
趙韙急忙上前,將賈龍手中的酒爵一把搶過,氣道:“大敵當前!那張允已經占了巴郡的五六個縣城,聽說劉琦更是在江州大力開墾,收攬益州人心,劉璝兵屯涪水,任岐與蔡勳鏖戰于犍為,眼下各方為了爭蜀,都在積極的做準備,賈公卻在這里濫飲,成何體統?”
賈龍的酒爵被趙韙奪走,心下不悅,但理智還能告訴他,趙韙這是為了他好,故而也不好發作。
他打著酒嗝,用手揉著臉頰,苦惱地道:“唉,事到如今,賈某卻是還下不了這個決心啊。”
賈龍的顧慮,若是換成別人,或許多少會有不解,他已經做出了入蜀與劉琦,劉璋等人爭奪益州的準備,但為何事到臨頭,還這般扭扭捏捏,猶豫不決?
旁人都是局外人,看事情自然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唯有趙韙跟隨賈龍數年,自然是知曉賈龍的擔憂。
畢竟,趙韙也是見識過劉琦手段的,知道他的厲害。
如今這一步,一旦邁了出去,若是事有不成,賈龍與自己恐死無葬身之地。
但若是要讓他們這些蜀中大豪,恭恭敬敬的將多年來的夙愿基業,拱手讓給劉琦,他們也絕不甘心。
這就是一件非常矛盾的事情。
趙韙長嘆口氣,道:“府君,其實趙某今日來此,就是有奪取益州的策略想向府君稟明。”
賈龍抬眼望向他。
“以賈公觀之,這張允麾下所部,戰力如何?”趙韙問道。
賈龍搖了搖頭,道:“我雖未曾與那張允交戰,卻也多番派人去打探了,那張允所率領的兵將和劉琦、黃忠等人當初所率領的兵將,不可同日而語,只是觀其行營布陣,不過就是普通戰將一流而已。”
趙韙道:“正是如此,依照在下來看,荊州前番經歷過六路大軍的夾擊,后又遭瘟疫,消耗頗重,此番入蜀之軍,并非荊州全部軍力,想來以荊州目下倉稟內的糧秣之數,應不夠劉琦攜重兵入蜀,他此番來益州只是帶兵三萬,且并未帶黃忠,魏延之流,若是只有這般戰力,我方未必不能驅走劉琦,全據益州。”
“具體的辦法呢?”賈龍打著酒嗝道。
趙韙道:“我有三策,可供賈公選擇。”
“講!”
“下策,是我等依舊奉劉琦為主,退回上庸,任憑其占據益州,我等供給驅馳,雖不可稱雄故地,但跟隨劉琦,好歹日后也能混個一方首腦,就像是府君現在這般……不論如何,這上庸一郡之地,還是由府君掌控的。”
“不行!”賈龍當場否決道:“上庸山城之地,人少地險又貧瘠,讓賈某在那個地方窩著,還不如一刀砍了賈某!”
趙韙繼續道:“既然如此,那末吏還有一中策。”
“何策?”
“聯合劉璋,先驅逐了劉琦,然后再與劉璋決一雌雄。”
賈龍瞇起了眼睛,認真思慮了好久。
最終,他還是搖了搖頭。
若是劉琦的荊州軍主力全部來了益州,賈龍還會這樣做,但如今劉琦麾下只有三萬兵,若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賈龍還要去與劉璋聯合,那未免也是讓蜀中的群雄看不起了……
畢竟,他和劉璋父子可是有破家之仇的。
“這個也不可取……說說你的上策。”
趙韙突然一拱手,認真地道:“賈公,當年劉焉入蜀,手中并無一兵一卒,后來是靠我蜀中諸豪集兵相助,方能擊敗黃巾賊馬相,但后來劉焉卻自成一軍,與我諸部相抗,并凌駕于我蜀中諸豪的兵馬,賈公可還記得是因為什么?”
“叟兵。”賈龍淡淡地道。
“劉焉外來之人能用蜀中夷民而成立叟兵,在短短時日內,使其戰力大漲,我與賈公都是蜀郡人,為何就不能用夷民組建叟兵,用以對抗荊州之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