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送走了郭圖之后,曹操針對當前的局勢,又做出了下一步的行動,即暗中派出使者,悄悄前往雒陽,向朝廷告罪。
告罪的理由不是說他曹操借道給了袁紹,而是他眼下為了應付袁術,實在是軍力不足,不能有效的守護轄境內的口岸,導致袁紹的大軍通過兗州境內的渡口南下,給朝廷方面造成了壓力,他曹操有罪,請朝廷方面對他做出懲處。
當然了,朝廷方面懲罰不懲罰他沒有意義,而且曹操已經放低了姿態,朝廷若是對他予以懲處,眼下既沒有必要,也很有可能將戰局徹底激化。
特別是曹操的使者還對朝廷方面表示,現在的曹操現在正極力對抗著袁術和孫堅,一旦曹操的防線在中原被突破,那袁術和孫家就會進入黃河中流地域,那對這場戰事的影響不知道又會到達什么程度。
袁術和袁紹一樣是袁門中人,雖然兩人不和,但在天子眼中,一樣都不是什么好東西,他更加不能放任袁術輕易北上。
如此一來,曹操就算是平安的渡過了這次難敵,對外宣傳沒有協助袁紹,但實際上也讓袁紹無法責難于他,更得到了朝廷的安撫。
曹操派使者前往雒陽的消息,自然是瞞不過賈詡。
他在第一時間暗中私下見了李儒,見面地點還是在南城外的山上。
“又找我作甚?”李儒見了賈詡,直接沒好氣地道:“我最近很忙,屢屢被天子和王允召見,你暗中會我,一旦有失,恐你我兩個人的項上人頭皆不保矣!”
賈詡聽了李儒的責備,沒有任何反應,他只是淡淡一笑,隨口道:“文優目下,可真是當今的紅人啊,誰都著急見你。”
很明顯,這說的是反話。
“賈先生冷嘲熱諷的,難道不怕李某人叛變?”李儒的表情很明顯有些不愉。
“不鬧了。”賈詡搖了搖頭,道:“不過你也知道,老夫既然敢找你來,那就絕對是有把握不讓任何人發現的。”
李儒哼了哼,沒反駁,他心中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只是一見了賈詡,下意識的就想跟他抬杠。
或許在李儒心中,總是在潛意識中嫉妒著這個老頭子吧。
“找我有什么事?”
“最近天子和王允,找你找的似乎都挺頻繁……特別是王允,看這架勢,對文優的態度似乎有所改觀。”
李儒哼道:“改觀又如何?我又豈會因為這么一點蠅頭小利屈膝奉迎于他?若如此,日后早晚都是個死!”
“這就好。”賈詡贊賞的額首:“曹操派使者暗中來雒陽請罪的事,你知道吧?”
“當然知道,呵呵,這一手倒是挺絕,可謂兩面討好得利,計策看似簡單,卻讓人無法找出破綻。”
賈詡捋著須子道:“老夫對曹操的用兵和機謀也算有些了解,此人乃是雄才,但這次的計策似不是出自他手……背后定有高人相助。”
“李某人聽說,潁川荀氏的荀彧,目下正在曹操麾下,莫不是此人獻計?”李儒說出了自己的觀點。
賈詡不置可否:“是不是荀彧,不重要……重要的是,曹操現在身邊有一個或是兩個眼光不在你我之下的人,如此就好辦的多了,老夫就怕他身旁沒有這樣的能人,都是愚鈍蠢夫,那就不好弄了。”
李儒有點沒太理解賈詡的意思,但賈詡也沒跟他多做解釋。
“你幫老夫個忙,下次見到天子,向陛下諫言,可用曹操為外援。”
“用曹操為外援?”李儒聞言啼笑皆非:“你這是要引虎入宅?自取其禍?天子若用曹操為外援,那前將軍那邊,你如何解釋?”
“不需解釋,前將軍已經將雒陽諸事全權委托給我,他只管前線的袁紹,其余一概不問。”
李儒聞言,吃驚地長大了嘴巴。
劉琦對這個老家伙,居然這般的信任?
憑的是什么?
賈詡并沒有管李儒此刻心中是怎么想的,自顧自地道:“你且聽老夫往下說……”
兩日后,天子果然又尋了個由頭,暗中將李儒召進了宮中,向他詢問一些王允的近況。
李儒虛虛實實,略有甄別的向天子匯報了一番之后,隨即向天子諫言,說是眼下雒陽正經歷前所未有的禍事,值此非常時節,天子應該分化袁氏力量,并拉攏外援,用以增加自己的籌碼。
劉協聽了李儒的諫言,頗感興趣。
朝中之人,那些重臣一般情況下,不會輕易向劉協進獻這樣的陰暗詭計,說的一般都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話,劉協縱然想做些事,但也沒有一個人可以和他商量。
“李卿有何高見,但說無妨,說的對與不對,朕都赦你無罪。”
李儒言道:“朝中士族和呂布一系,以王太傅為首,張遼劉備等人以太師為首,兩方彼此制衡,相比于太傅,陛下更信任太師一些,同時也是因為太師是宗親,另外太師身后還站著一位前將軍,勢力雄厚……但相比于王允,太師的聲名極高,而前將軍更是坐擁半壁江山,他們在宗親中的勢力和聲望,已經遠超陛下,這一點想來陛下自知。”
這話說的不是很好聽,但卻清清楚楚的戳中了劉協的軟肋。
“那依你之見呢?”
“當此時節,陛下當尋一支外援,用以做位奇兵……自古以來,那些雄才大略的圣君帝王,身邊從無從一而終可信臣子,只有左右權衡,多謀派系,相互制衡,才是圣君之王道。”
“王道,王道。”十五歲的劉協聽了這兩個字,眼中不由放光:“那李愛卿且說說,以今時今日之局勢,當用何人為外援?”
“陛下,那位外援不是前幾日就向陛下表示過臣服么?”
“前幾日?”劉協認真地琢磨了一下,接著恍然道:“你是說……曹操?”
“對。”
劉協猶豫地道:“曹操?他可是袁紹那邊的人。”
“原先是,可現在不是了。”李儒對著劉協作揖,沉聲道:“若曹操當真是袁紹的死忠,為何又專門派人來雒陽,向陛下稟報袁紹在兗州南渡之事?這說明,曹操已經對袁紹存了狐疑之心,不想跟著袁紹在干了,當此時節,正是陛下借機向曹操示以招攬的大好機會。”
劉協聞言猶豫道:“可行么?要知道,董卓當年可就是被何進從外藩召入京師,因而導致京師大亂,江山倒懸。”
李儒搖頭道:“陛下放心,眼下的局勢和當初完全不同,董卓昔日的西涼兵何等強悍?況且曹操出身高門,斷然不會行董卓那般的虎狼之事,而且他還是宦官之后,論及出身也難以得到大部分門閥的支持,非得有陛下站在背后替他撐腰不可,再說了,當初董卓入京,何進剛死,京中兵馬無人統一調配,讓人鉆了空子,而如今雒陽有太傅和太師作甚,又有呂布和劉琦兩人掌兵,曹操對他們只會起到制衡的作用,斷然不會形成大禍,此時局與彼時局根本無法相比……更何況,陛下若是召了曹操,也可斷袁紹一臂,何樂而為不為之?”
李儒能言善辯,年輕的劉協自然是被他說得有些意動。
不過他畢竟不是那種莽撞的孩子,沉默了少許之后,方道:“容朕細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