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隸邊境,劉琦的帥帳。
這段時間以來,荊州軍與袁紹軍的戰斗日漸頻繁,因為袁譚率領十萬大軍前往兗州,故而乘著袁軍分兵的當口,劉琦開始大規模的向袁軍發動進攻。
雖然袁軍依舊是在不斷的渡河,但文丑和沮授的接連失利,令袁軍渡河的速度受到了很大的阻礙,同時在渡河期間因為荊州軍的進攻,袁軍的損失也很多。
但相對的,袁軍依仗著人數優勢,硬生生的將劉琦的進攻勢頭給扛了下來。
隨著匯聚到南岸的士兵人數愈多,劉琦方面的壓力也開始逐漸增大。
這結果也是必然的,雖然已經給了袁紹很多的打擊,但對方的兵馬優勢依舊,所謂一力勝十會,也就是這個道理。
隨著袁軍渡河軍卒數量的大幅度增長,再主動采取進攻就有些不切實際了。
劉琦與荀攸,徐庶等人商議過后,決定將大營后撤,在司隸北境的尸鄉駐扎了下來。
這里是通往雒陽的咽喉要道,劉琦只要額守住這里,就可以阻攔住袁紹南下的步伐。
至于袁軍什么時候會產生巨變……劉琦估計,最少也要一年的時間。
畢竟河北的底子還是很厚的,雖然袁紹這次傾巢出兵極大的動搖了河北的根基,
但想讓他的后方出現問題,肯定要做一個長久的準備。
所以,
劉琦在撤往尸鄉之后,
便命人在此修葺防御工事,
并建立了一座堅固的土城和四座大寨,每一座土城都立在通往雒陽的要道上,
徹底封死敵軍大規模進攻雒陽的路線。
同時,他派人運送了一批霹靂車和連弩給函谷關的徐榮和張遼送了過去,讓他們死守關隘,
不論如何,都不能讓袁譚的軍隊越雷池一步。
接下來,就是等待袁軍狂風暴雨的攻勢了。
也就是在這個當口,蒯越和趙云一起來到了劉琦的面前……
帥帳之內,
劉琦和蒯越彼此對望,誰都沒有說話。
半晌后,突見蒯越跪倒在劉琦面前,
高聲大呼:“前將軍!君侯!何薄于我蒯家?!”
這一聲呼喊聲,
內中蘊含的悲切之意格外濃重,猶如一個擊鼓鳴冤的棄婦,讓人聽著心中有一股很不舒服的意味。
劉琦沒有說話,
他只是低頭擺弄著桌案上的簡牘,
皺著眉頭似乎在琢磨著什么。
按照蒯越預先之所想,
他當著劉琦的面跪倒在地,以他的身份,劉琦應該是會親自起身攙扶他起來的。
但現在,
劉琦卻只是任他跪著。
劉琦這么一操作,蒯越頓時有點不會了。
突然間,一聲清楚的聲響傳到了蒯越的耳朵中。
緊接著,
又是一聲脆響。
蒯越疑惑地抬起頭,看到的,
是劉琦將桌案上一卷又一卷的簡牘扔在了他的面前。
“告你蒯家逃稅的……”
“告你蒯家隱匿人戶的……”
“走私屯糧……”
“不執行攤丁入畝……”
“強搶民女……”
“殺人……”
隨著一聲又一聲的簡牘落地之聲,蒯越在一路上想要對劉琦吶喊的冤屈臺詞,此刻竟被劉琦生生的噎回到了肚子中。
面對滿面寒霜的劉琦,蒯越有點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大概連續扔了三十多卷簡牘之后,
劉琦方才停下,
然后慢悠悠地道:“好威風啊……殺人占地,
不納稅錢,
強搶民女,私圈死士,你們蒯越真是比黃巾軍還厲害!”
“君侯,蒯家冤枉!”
“冤枉?”
劉琦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自己看看簡牘上面的內容,有理有據,查證屬實,且都是各級官吏實名舉報,你冤什么?好!你要是覺得冤,那我就好好的順著這些證據往下查……若是查證完了,有一件不屬實,我給你磕頭賠個不是,行不行?”
蒯越聞言大驚:“這,斷然不可。”
“斷然不可?”劉琦微笑道:“別啊,萬一查實了呢,你怎么辦?”
谷角
“查實了,你把族中犯罪者的腦袋,挨個切下來給我送來……你敢嗎?”劉琦慢悠悠地繼續道。
蒯越深吸口氣,搖頭道:“越……不敢。”
“哼!”劉琦重重地一拍桌案:“剛一見面,你就跟我扯著脖子喊冤?你冤什么?你哪冤?被你蒯家禍害的人多了去了,他們都過來跟我喊冤,我若是挨個理會,你現在差不多都得死一千回了吧?”
劉琦的話句句在理,可蒯越心中就是不服氣。
自古以來,當政者與宗族之間的關系就是這樣啊!這天下間,哪個宗族沒有特權?
“君侯,這天下之間,做過這些事的望族,
可不止我蒯家……別說是整個荊州了,便是南郡,
就數不勝數。”
“啪!”
劉琦隨手扔在蒯越面前一份簡牘……一份空白的簡牘。
“是么?還有哪些人?你寫吧,
寫出來我挨個找他們算賬,寫出一個,
我抵你蒯家一項罪,你寫吧……跟那些舉報你家族的官吏一樣,實名寫。”
蒯越頓時愣在了當場。
他渾然沒有想到,劉琦居然跟他玩這一套。
這……怎么寫?又如何能寫?
沉默了半晌之后,卻聽蒯越低聲說了一句:“沒有。”
劉琦站起身,走到了蒯越身邊,低聲道:“常藤是誰?”
蒯越似乎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忙道:“君侯!常藤被黃敘擅殺,襄陽城被黃敘派兵私據,此乃大逆不道之罪……”
“我問你常藤是誰?”劉琦冷冷道。
蒯越道:“常藤乃是襄陽軍中的駐城校尉……”
“他有何資歷,可守襄陽?”
“此人頗有韜略,善于用兵,故而……”
“你怎么知道他頗有韜略,善于用兵?他打過哪些勝仗,你說來給我聽聽。”
蒯越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你離開襄陽之后,周瑜率兵入境南郡,意圖襲取襄陽,你可知道?”
蒯越道:“越不知道……”
“幸虧你不知道,不然的話,我會以為你故意留下個廢物駐守襄陽,與周瑜里應外合,謀取南郡。”
蒯越聞言大驚:“君侯,蒯越從無背主之心……”
話還沒等說完,卻見劉琦突然一轉身,直接一腳揣在他的胸口上。
蒯越直接被他踹到在地,捂著胸口喊疼。
“襄陽啊!那可是襄陽!我劉氏的首府,黃敘為了抵抗江東,不得已殺了他……他若是真有本事,和黃敘打個有來有往,我也算是你挑了個有能耐的人……結果呢,他讓黃敘一招就給殺了,就一招!你找這個么廢物鎮守襄陽,鎮守我的首府!?哈哈哈……你居心何在啊?”
蒯越讓劉琦一陣連珠炮的問話,問的是啞口無言。
劉琦是算計了他,但是一切的事實也都擺在眼前……他沒有理!
用人唯親,不算是什么過錯,但前提是這個人要是不出紕漏還好,一旦出事……
“越有罪。”蒯越重重的一個頭磕在了地上。
劉琦坐回到了座位上,胸口上下起伏,顯然氣的不輕。
他閉起了眼睛,慢悠悠地道:“若是換成別人,如此禍害我的基業,我早殺了他,你明白么?”
“越……多謝君侯寬恕。”
“異度,出了這事,你已不適合待在南郡了……明白我的意思么?”
“蒯越,愿意聽從君侯的一切調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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