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戰!
自打劉琦與以楊彪為首的滿朝公卿產生了直接沖突之后,整個朝堂就陷入了一片冷戰之中。
隨后,就是大行天子劉協的下葬之禮。
經過一番商議,劉協的帝陵,建設在了雒陽古都西面,名為承陵。
建筑上,由于現在的漢朝處于戰爭時期,朝廷財政開支入不敷出,因而陵寢的修建相比于原陵、顯節陵這種大陵,就簡陋了許多。
但終歸還是一代帝王的陵寢,也不能弄的太過敷衍了事。
與東漢各帝王的陵寢一樣,不筑垣墻,用行馬,通往陵冢的神道兩側列置成對石雕,標準的配備。
當然修筑這些東西,對于眼下的朝廷來說完全沒有問題,少府的物資儲備,就足矣解決這些問題……關鍵是陵寢內的修筑。
還有陪葬品,什么值錢陪什么,數量不限,越多越好。
從這方面來看,目前雒陽少府的儲備完全不夠給劉協一個符合標準的帝王之墓。
修筑陵寢就跟修筑房子差不多,硬裝方面只要是懂行的,就大概能估量出一個合適的價位,但軟裝方面,在某種程度上而言,那就是個無底洞,多少錢都能花出去。
從陵冢到門闕所修筑的神道,還有神道兩側排列的石象、石馬等石雕和整齊的柏樹,這些東西數目固定,材料固定,而且再怎么奢華,也不過是用材質更好的石頭,石頭的基礎原料就擺在那里,而且能夠排列的石像數量也就是那么多,預算上限能夠估計。
但陵寢內的地宮裝潢,具體要怎么裝修,這個上限可就高了。
可以全用土制,也可以全用石制,也可以鍍稀有材料,包括石壁刻畫日月星辰,鳥歸龍虎等物,這些東西想要多少,都可以弄,特別是陵寢的頂端,要是弄成星羅棋布,那可是相當的壯觀。
壯觀的另一個說法是:燒錢。
少府的存貨肯定是不夠的,別說是少府,就算是太倉之中,也不一定會有這么多昂貴的材料。
當修筑的官吏拿出一個簡單的預算之后,一眾朝廷官吏們皆傻了眼。
但傻眼只是一時的。
下一步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瘦驢拉硬屎,這錢得掏!
大司農張義和少府田芬,一時間竟成了眾矢之的,所有的朝臣們眼光都向這兩個人投射了過來。
那一道道的眼光很是不善。
每日碰見別的朝臣,張義和田芬聽到的最多的幾句話就是:
‘哎,還有多少錢?’
‘陛下的陵寢就等你拿錢修呢!’
‘沒錢,不可能吧?’
‘你們沒錢,那這滿朝上下誰還有錢?’
‘趕緊想辦法啊!’
“你們不想辦法誰想?你們是管錢的!”
田芬和張義現在氣的是在心中直罵娘。
我們是給朝廷管家底,但我們不是造錢的!
太倉和少府空缺,跟我們有雞毛關系?
一時間,整個朝廷因此事陷入了僵局之中。
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大人物出手了。
劉琦慷慨解囊,命人從南方運來了修建陵寢所剩余的必備之物,同時由他出資招募民夫和工匠,替大行皇帝修筑陵寢。
自打劉琦與朝臣們進行過一輪的‘會戰之后,’雙方就一直沒再怎么產生過交集,以楊彪為首的一眾朝臣們,在這種情況下壓根沒寄希望劉琦能夠給他們掏錢。
根本就沒找他。
但沒曾想,劉琦卻主動上門來送了。
朝臣們問他要,自然是拉不下這個臉。
但是劉琦若主動白給,那他們也不會拒而不受。
畢竟大漢朝廷財政危機沒錢修陵寢,這事傳出去也不好聽啊。
一群傻子一天就知道吵吵,跟這個喊跟那個喊,最后把朝廷都干破產了……這幫人得多沒正行?
在荊州軍的幫助下,劉協的陵寢終于成功修建完畢。
雖然朝廷中的大部分臣子們都沒有承劉琦的情,但大司農張義和少府田芬卻對劉琦感激涕零。
憑心而論,劉協和王允建立的政權并不牢固,因為朝廷所能夠管轄的地域實在太少,而且各州被諸侯兼并,各州郡的稅收都被地方郡守截胡,所以張,田這兩位大管家日子過的是分外艱難。
張義與劉琦的交集不多,但是田芬對劉琦的印象一直不錯。
其實他原先也沒見過劉琦幾次。
只是身為九卿之一,皇帝的私人管家,少府中的財貨是隸屬于皇帝本人的,而大司農所掌管的太倉則是國家所屬,皇帝不能擅用……皇帝私人的錢和公家的錢不能混為一談。
眾所周知,自打劉協上位之后,天下諸牧守之中,時常給劉協本人上貢進獻財貨珍寶的人,就屬劉琦進獻的最多,而劉協大部分進奉往雒陽的財貨,一般都是進獻給天子劉協本人,也就是直接運入少府,不走太倉,所以管理少府的田芬所管的錢財,基本全都是劉琦的錢。
他跟荊州使者非常熟悉,同時也對劉琦印象很好。
而這一次,劉琦更是解了他們的圍。
田芬和張義兩位九卿,出于禮貌,親自到劉琦的府邸致謝。
劉琦很開心的接見了他們。
見了兩位財政大臣,劉琦同時拉著他們的手,道:“大漢朝廷這些年來風雨飄搖,各地州郡,皆被地方豺狼把持,稅賦收不上來,關中之地又被董卓禍害的殘破,朝廷只能靠著司隸一境生存,偌大的一個朝廷,能夠靠著這么點稅賦走到今天,全憑了你們二位勤儉持家,替陛下把好這財政大權……你們兩位,是漢室江山的大恩人啊。”
一番話說出來,張義和田芬差點沒哭了。
說實話,他們兩人也是王允的士族一黨,但面對霸道的王允和任性的劉協,這兩人平日里的日子過得苦不堪言,別看是財政大臣,國家好的時候他們是香餑餑,國家窮困的時候,人人都會緊盯著他們催逼著他們。
日子不好過啊。
能像是劉琦這樣如此陳懇的對待他們,并承認他們功績的人……他們是真的第一次碰見。
張義甚至委屈的擦了擦眼淚。
好幾年了,天天都被人懟著鼻子要錢,今日終于碰到知音了。
“君侯過贊了,我們……不苦……真的不苦。”
劉琦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今后,有我劉某人在,定讓大漢的倉稟日富一日,不會再有捉襟見肘的窘境,但一個朝廷再有錢,還需要有能夠會精打細算的大管家,才能守住家業……今后,就靠你們了,有什么困難,直接跟我說!我定當以你二人為重。”
“多謝君侯看重。”
對于張義和田芬,劉琦是非常重視的。
誠然,自己今后若是登基,這掌管財政大權的少府和大司農,定然得換自己人做,但不可能一上任,就立刻走馬換將,這中間一定會有一個過渡。
別人可以不理會,但這兩個人一定要拉到自己的陣營來。
財政就是一個國家的命脈。
當下,劉琦命人準備食物,與兩人在府中一起用飯。
因為是劉協的大喪期間,故而不能飲酒歡樂,故而三人只是簡單地吃了一頓便飯,在這期間,劉琦還派人將徐庶,張允,蔡勳,荀攸,劉曄等眾臣召到府中,為他們引薦二人,大家彼此混個臉熟。
張義和田芬能夠感覺的到,劉琦這是再把他們兩個人往自己的核心隊伍里拽啊。
如此盛情,他們豈能不應?
飯后,劉琦讓張允親自去送兩位九卿回府。
讓張允去送是假,順便讓張允代表自己給兩人帶些貴重的禮物是真。
禮多人不怪。
在送禮這方面,張允經驗老道,一定會讓對方既滿意,又不感到尷尬。
只要把這兩個財政大臣掌握在手里,朝廷之中,就在沒有值得自己顧忌的勢力了。
就在劉琦開始暗中布局的時候,豫州方面,一名重量級的人物抵達了雒陽。
昔日投奔在袁術麾下的許褚,奉命被劉琦召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