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的話如同刮骨鋼刀,字字誅心,深深地刺到了孫策的心中,讓他難以自已。
他的雙手緊緊攥拳,巨大的力道甚至讓他的掌心隱隱有些滲血。
孫策的臉色漲的通紅,他緊緊地盯著周瑜,眼白之中隱隱出現了血絲。
相比于孫策的激動,周瑜的表情則顯得異常平靜,但他的目光卻沒有絲毫的退讓,亦是緊緊地盯著孫策,不過卻很柔和。
“公瑾,你變了!”
孫策半晌后終于開口:“原先的你,并不是這樣!”
周瑜聞言苦笑:“或許吧,然不是我變了,事實上……是這個世道變了,如今這個天下已不似原先那般殘破,萬民思定,我們想稱雄一方已是不可能了,伯符,其實我想要的并不多,我只是想和你一展胸中抱負……難道當個中興之臣,不可以么?”
孫策沉默了半晌之后,最終緩緩坐在了原地。
“容我三思吧……公瑾,你走吧。”孫策沖著周瑜揮了揮手。
周瑜似乎還想說些什么,但孫策卻已經是不想再聽了。
他沖著周瑜再次用力的揮了揮手,態度異常堅決。
周瑜嘆了口氣,隨即拜辭。
皇宮,后花園。
劉琦坐在后園之內,看著荀攸,蒯越等人送來襄陽發明的新型織布機。
這是經過荊州工坊多年來,不斷實踐、不斷探索、不斷糾錯,所制造出來的新型紡車。
在荊州工坊大力發展制造之前,大漢朝的紡車錠子數目主要為兩到三個錠子,但是現在荊州通過多年的研發和精鉆,新型的紡車已經達到了五個錠子。
當然,就目前的生產力來說,還是不夠。
依照劉琦的設想,若是能夠將宋元之際擁有幾十個錠子的水利大紡車制造出來,那漢朝在手工織布業的生產力就會大程度地提升,同時也就擁有了足夠向外傾銷服飾的能力。
“比正常民間所用得到織布機,效率能快上多少?”劉琦轉頭看向蒯越。
蒯越作揖道:“回稟陛下,根據荊州工坊匠人的測算,比我大漢正常所用的織布機,效力最少也要高出一倍。”
劉琦聞言,滿意地點了點頭:“如此最好……把相關的匠人全部調入京師,官器署成立之后,這些人都要在京任職,給予秩俸,告訴他們,只要他們能夠繼續有所成就,別說是給官職,給秩俸,就是給他們封侯建國,也不在話下。”
“臣遵旨。”
“陛下!”
花園外,一名宦官來到了劉琦的面前,道:“陛下,中都官曹周瑜已至。”
劉琦點頭道:“讓他進來吧。”
隨后,便見周瑜在宦官的引領下,來到了劉琦的面前。
“臣周瑜,拜見陛下。”
荀攸轉頭道:“陛下,那臣等就先告退了。”
劉琦點了點頭,道:“有勞兩位愛卿。”
周瑜急忙向荀攸和蒯越兩位上官見禮,二人亦皆還禮。
待二人離去之后,周瑜方轉頭看向劉琦。
此時此刻,周瑜的表情顯得有些扭捏。
“陛下,臣前往伯符那里回來,向陛下復命”
劉琦淡淡笑著,沒有說話。
他站起身,走到那臺織布機前,用手輕輕的摸著。
少時,卻聽劉琦突然吩咐宦官道:“將這臺襄陽制造的新型織機,給皇后送去,離了荊州也有一段日子了,此物也算是可以安慰一下皇后的思鄉之情。”
“諾。”
宦官們隨即上前,將織機抬走。
劉琦看向周瑜,道:“他不答應?”
“嗯,并不是不答應,伯符其實對陛下早已是心服,只是伯符一向傲氣,秉性剛烈,心中服了嘴上卻也不認輸,他對臣說要考慮考慮……”
“啊,哈哈,沒事,那就讓他考慮吧……不過,公瑾,自傲和是否有異心,這可是兩種情況,你一定要拎得清啊。”
“陛下放心,伯符乃是明大義,知大禮之人,絕不會做那叛逆之事。”
劉琦點了點頭:“朕相信你說的話,但朕得親自測試一下才能放心。”
周瑜聽了這話,頓時心頭一緊。
劉琦走到他的身邊,道:“伯符不想為朕所用,倒也無妨,朕胸中能藏萬物,難道還容不下一個孫伯符?只要他安分守己,不作出忤逆之事,就算他不為朕所用,朕也會容他,甚至朕還會給讓他做一個富家翁,三代無憂,只不過……”
劉琦拍了拍周瑜的肩膀:“只不過,他不可以給朕添麻煩。”
周瑜忙道:“陛下放心,伯符不會的。”
“朕已經命孔明,給你找了個差事,需要你外出去弘農公干幾天。”劉琦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這么一句。
周瑜聞言頓時愣住了。
好端端的,這個時候讓他外出公干……莫不是要?
“陛下!”
劉琦伸手擋住了他的話頭:“宮外有車馬在等著你,你出去直接上車,過一段再回雒陽來。”
周瑜的胸口此刻猶如壓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
他明白,劉琦這是要出手試探孫策,同時將他支出雒陽,不讓他在雒陽城為孫策通風報信。
若是孫策經過了這次考驗,或許即使他不愿意為劉琦效力,那劉琦也無所謂。
但若是孫策真起了忤逆之心……
周瑜的喉頭一滾,心下忐忑不安。
該說的話,他已經對孫策全說過了。
伯符啊伯符,現在是關鍵時刻。你可莫要犯傻啊!
這段時間以來,士徽,士頌,士干三兄弟和袁譚的關系相處的越來越融洽,幾個人私下里,總是時不時的就聚在一起,研究天下大事。
而士徽和袁譚,毫無疑問的成為了這個小組織的頭目。
他們聚集在一起的主要目地,變成了如何快速的讓袁譚返回河北,繼承袁紹的家業,成為河北和中原的霸主,若此,其他幾個士家子弟,也就有了希望。
而這幾個人當中,士徽是真心實意與袁譚合作,但士頌和士干,則是士燮所暗中操縱的,而士燮的身后,站著的人是劉琦。
劉琦給予了士頌和士干能夠充分取得袁譚信任的契機,他會時不時的向士燮透漏一些關于雒陽的軍政大事,然后在通過士燮轉達給袁譚一些以他這個角度得不到的訊息。
長此以往,袁譚對士家兄弟的依賴,就開始逐漸增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