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渠帥紛紛上前,向著張燕祝賀。
張燕臉上堆著假笑,一個勁的向眾人道謝,實則心中卻是在滴血。
劉琦這一招屬于純純的陽謀,赤裸裸的綁架,讓張燕避無可避,防無可防。
所有的苦果,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了。
事情辦妥之后,劉琦便班師回朝,而此時,在司隸邊境養傷的劉備,傷情也已經有了好轉,故而劉琦便帶上他,一同向著雒陽返回。
路上,劉琦毫不掩飾的將最近這些事通通跟劉備說了一遍。
劉備見劉琦為自己屠了匈奴七族,心中大為感動。
“陛下為了臣,親自率兵北上,甘冒奇險,臣心中不勝惶恐,亦不勝感激。”
“唉,可惜,朕終歸只是亂殺人,到最后也沒有替皇叔找到真正的兇手。”
劉備急忙擺手道:“這就已經夠了,陛下能夠為臣做到這般地步,臣這心中已經是不勝感激了。”
劉琦擺了擺手,道:“皇叔不用謝朕,你是朕的親人,更是漢室宗親,對你動手的人,朕若不嚴加處置,這個皇帝之位,朕不坐也罷。”
“只是,陛下今日之舉,勢必將匈奴……甚至是烏桓,都推向袁紹那邊,恐得不償失,為了臣……著實不值。”
“朕從來就沒有將匈奴或是烏桓當成自己人,有些人可以聯合,有些人卻連聯合的價值都沒有,皇叔對此不必多慮。”
劉備沉吟了一會,道:“陛下今日之舉,雖不是針對袁紹,但袁紹必然會有所準備的,臣覺得,咱們與河北之間的決戰,會越來越近。”
“真到了那一天,朕若是分兵對戰袁曹……請皇叔分兵協助朕對抗,皇叔可敢與袁,曹直面相對?”
劉備聽了,忙道:“陛下麾下強將如云,何須劉備領兵?”
“你是漢室宗親,與旁人不同,朕若執意讓你領兵呢?你敢嗎?”
劉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陛下愿意用臣,那臣便肝腦涂地,萬死不辭。”
過年之后,時近春日,公元199年到了。
而在雒陽城中,到處都流傳著關于袁紹的所作所為。
先是大批量的啟用汝潁中人,隨后便是袁尚被袁紹指定成為了繼承人,而匈奴和烏桓三王部,正在迅速的向著鄴城的朝廷方面靠攏。
一時間,整個大漢朝都彌漫著一股讓人窒息的硝煙氣息。
而在這諸多消息之中,最為受打擊的人,毫無疑問正是袁譚。
當袁尚被袁紹指定為繼承人的消息一傳到雒陽,袁譚第一時間就傻了。
他呆愣楞地坐在原地,兩眼發直,心中委實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士徽重重地一拍桌案,怒道:“袁兄在雒陽,為了家族甘愿為質,你的父親卻在后方廢長立幼!天下竟然會有這樣的事,當真可笑!”
士頌怒道:“袁兄,我是真的替你不值啊!”
孫策仰頭喝了一口酒,沒有說話。
半晌之后,方見他轉頭看向袁譚道:“當斷不斷,必受其亂……袁兄,你得趕緊回河北才是。”
袁譚的手緊緊地攥住手中的酒爵,手背上青筋暴露。
半晌之后,方聽他咬牙切齒地道:“我也想早日離開此處,返回雒陽,只是眼下……眼下這情況,我身不由己啊。”
一直沒有說話的士干,突然道:“我有一計,或許可以讓袁兄有機會返回鄴城,就是不知道袁兄愿意不愿意。”
袁譚急忙起身,拱手道:“兄弟若有辦法讓我回返鄴城,袁譚日后必有重謝,絕不相負。”
“袁兄且末著急道謝,我這條計策,怕是你未必能拉的下臉去做。”
“哦?”
士干嘆息道:“我把計策說出來,袁兄想去做便去做,若是不想做,你也可切莫怪我。”
“什么計策?兄弟但說無妨,袁譚不是心胸狹隘之輩。”
“袁兄可知勾踐臥薪嘗膽,滅吳王夫差之事?”
袁譚點了點頭:“自然知道。”
“勾踐假意降服夫差,甘為其奴,臥薪嘗膽,立志報仇,終滅吳國,一血恥辱……今天時不在袁兄,袁兄若要成事,怕是非得仿效勾踐才是。”
袁譚聞言愣住了。
孫策在旁皺了皺眉,道:“士兄的意思,是讓袁兄假意降服劉琦,甘為其奴,然后尋機回返河北……就像是勾踐對待夫差那樣?”
士干長嘆口氣:“以當下之事,只能如此了……不過,倒是不用袁兄為奴,畢竟袁兄身為長子,如今基業被奪,心中對父弟有怨,以此為契機,向雒陽天子示誠,天子也不會不信,而且以當朝天子的心思,怕是也想利用袁兄,去分化袁家……就看誰能真的利用上誰了。”
孫策琢磨了一會,轉頭看向袁譚:“袁兄,這倒不失為一條妙策……只是,就怕要委屈袁兄你了。”
袁譚冷冷道:“事到如今,我還怕什么委屈?別說只是讓我假意歸順劉琦,就是讓我仿效勾踐一樣,為夫差嘗便……我也認了!”
德陽殿偏室中,劉琦正在秉燭處理公務,就在這個時候,卻有黃門進來向劉琦稟報。
“陛下,南宮屯騎營校尉袁譚,深夜求見陛下。”
劉琦的眉毛輕輕一挑,隨口道。
“他來干什么?不見!”
黃門聞言,急忙出去傳令了。
不多時,便見那黃門又折返了回來。
“陛下,袁譚跪在甬道口,聲稱陛下今夜若是不見他,他情愿跪死在大殿之前。”
“哎呦?”劉琦頗為驚詫地抬起頭,似笑非笑地看著那黃門:“好厲害,居然還威脅起朕來了……行,那就讓他跪著吧。”
“諾。”
“記得按時給他送些糕點和水,莫要讓他跪死了。”
“遵旨。”
就這樣,劉琦繼續在偏室中處理公務,這一處理,就是一個時辰。
天色越來越黑了,宦官也為劉琦更換了兩次油燈,并為他上了夜宵。
劉琦吃完夜宵,批閱完最后一份奏折,抻了個懶腰,然后問黃門道:“袁譚呢?”
“還在外面跪著呢?”
“還跪著?”
那黃門似乎是猶豫了一下,道:“陛下,外面可已經是開始下雨了。”
“下雨?”
劉琦站起身,走到了殿門口,看向天空,卻見天空中果然是夜雨綿綿。
這樣的天子,若是淋雨淋的時間長了,必然會受寒。
“取簦來,隨朕去看看這位袁大公子。”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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