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9年8月,李通在郎陵縣的戰船迎著酷暑,開始向著西面的上流河岸行進,前往淮河西面的渡口去迎接劉琦麾下的一眾軍隊。
通過李通船只的運輸,大概有八千左右的荊州軍順流之下,通過淮河的路徑,從南陽直往豫州與淮河交界的地方移動。
至于宛城方面,劉琦留下了李典,讓他依舊打著自己的旗號,在南陽繼續整備兵將,做進取中原之態,同時劉琦發書信給上庸等東三郡和益州的嚴顏,催促他們火速將兵馬趕赴南陽郡。
當然,豫州的地域廣大,即使是從南陽移兵過去阻攔北軍南下,但也需要能夠精準的獲得對方的位置,不然時間上一旦趕不及,不但沒有辦法達到半路阻攔的效果,還會被對方找出破綻,一舉殲滅。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衛士署的作用就變的非常大了。
大量的衛士從南陽郡派出,開始大面積的撲向中原各地,將所有探查到的情況經過層層篩選向上呈遞,最后傳到劉琦那里,讓他根據情報做出合理的規劃。
論及刺探能力,劉琦這些年所做的布局在所有牧守之中,是下功夫下的最多的那一個,而且經過多年的時間和歷練,衛士署已經建立了一套完全屬于他們自己的流程和體制。
衛士署總共分為六個層級,每一個層級的長官都會有經驗豐富的衛士來擔當,這些長官就有一定能力的情報甄別能力,有用的情報和沒有用的情報,會在他們這里進行一次篩選,然后再經過甄別向上遞送。
這樣,就可以過濾掉一大部分的無效信息給劉琦,身為皇帝,劉琦肩膀上所肩負的東西實在太多,不可能還會花費大部分的時間來甄別這些東西。
當然,這樣的機制確實簡單有效,但時間長了也會有它的弊端。
那就是下方的人權力過重,一旦因為一己私欲或是其他原因,而將有效的情報隱秘不報,這就會導致國家有所損失。
所以說,為了杜絕這種行為,所有的情報在一開始向上呈遞的時候,就會被批寫編號,并層層過目署名,就算是被刪選掉了,也會入檔衛士署,每隔一年將有六百石的監察長進行調研監管,若是發現問題,則可向大理寺署上報。
當然,世界上沒有盡善盡美的制度,如此監管也勢必會出現漏洞,只能隨著經驗的積累再不斷的進行政策調整。
與此同時,袁紹和曹操親自率領大軍,在并州太原之地集結,坐觀張燕和南軍的動向。
自古以來,以太原為圓心的方圓幾百里地界,絕大部分地域都是黃土高原,平均海拔在一千米到兩千米之間,黃河在第二個拐彎處,由北向南,將并州山脈和陜西省分開。在抵達山西最南端之后,黃河開始轉向,由西向東,又將并州和中原分開再往南,王屋山構成了并州東南部地理屏障,在地理上提供了一個完整的防御帶。
一直以來,這里都是由袁紹和張燕共同經營,但是如今張燕一朝中計,被袁紹和曹操大破之,已是沒有了反手之力,目下只能坐以待斃,而袁紹則是乘機在太行附近接手了許多原先為了與張燕作為緩沖的真空地帶。
并州的人口密集度不高,基本都是被分成一塊一塊的,彼此之間相對獨立,如果不是長期經營,外部勢力打進來也難以施行有效控制,歷史上的晉國稱霸一方,亦有依托地勢之助。
現如今,袁紹和曹操霸住了太原,慢慢蠶食張燕的勢力,并邀南匈奴王庭的軍隊南下,通過汾河,沿途縱橫草原,壓縮敵軍的戰略空間,不讓雒陽的軍隊能夠順利的進駐。
雒陽的軍隊由南北上,首先就是要進入河東,雖然河東郡是一路平原,但這個季節多雨水,道路泥濘,通過此地本就不易,而到了汾河之后,又不時的受到匈奴人的襲擾,一時間無法進行向前,因此原地駐扎,穩扎穩打。
面對荊州軍的情況,袁紹決定老調重彈,想要利用當初對付張燕的辦法,來引誘南軍快速進兵,然后再利用北軍的機動能力,將敵軍切割,逐個擊破。
但郭嘉和荀或,許攸等人并不看好袁紹的戰策,畢竟對方的軍中有荀攸,蒯越,徐庶這樣的人主持大局,恐怕并不是那么好引誘的。
但袁紹卻認為,對方的主將是張允,這個人應該比荀攸他們更容易引誘。
事實上,袁紹錯了。
張允在這方面還是很靠譜的,還真就是比較穩,絕不貪功冒進。
不用荀攸,徐庶等人勸諫,面對袁紹的引誘,張允就是一句話。
靜觀其變!
對于張允的表現,荀攸感覺頗為詫異。
這一日,他找上徐庶,向他詢問此事。
“元直,你當年與大司馬同掌衛士署,對他頗為了解,可否今日解吾之惑?”
徐庶笑道:“不敢在司徒面前狂言,還請司徒明示。”
“哎,你我皆乃智士,荀某欣賞你的為人,咱們之間,不必如此。”
“司徒請講。”
荀攸頗有些好奇地道:“在荀某人心中,大司馬這個人……嗯,怎么說呢,并不是成大事之人,趨利之心比較嚴重。”
徐庶被荀攸逗笑了:“司徒不必忌諱,大司馬的為人,世人皆知,就連陛下也知道大司馬乃是弄臣之姿,他若是精明強悍,能征慣戰之輩,試問以陛下的心性,又怎么會讓他當此要職?”
荀攸緩緩點頭:“正因為如此,我這心中才有幾分疑惑,我觀大司馬用兵之能不高,諸將之中在其之上者不少,但他此番卻能看準袁紹之謀,不著急建功,也不著急立威,這一點著實讓荀某高看了他三分,我原先屬實沒有想到他竟然是這般人物。”
徐庶聞言,不由哈哈大笑。
“司徒,說良心話,您屬實有些高看大司馬了,有些事不過是巧合而已,您也無需過于猜度,其實依照大司馬的脾氣秉性,他并不是不想建功,而是他知道他應該在何處建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