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人的想法總是會跟著時局轉變而發生改變的。
剛來的時候,蘇乙更多是抱著游戲風塵的心態來體驗生活的。
隨著跟這個世界羈絆越多,他心中也就多出了一些認真和責任。
瀟灑固然是好的,但你看這世間所有的瀟灑,其實都是有代價的。
權衡之下,蘇乙覺得自己寧可不要瀟灑。
由此可見,世人都羨慕的瀟灑其實只是一種圍城心態,可能有一天你有機會瀟灑,但你卻寧愿選擇不瀟灑。
人還是要有羈絆的。
對于義軍,投誠的五行旗還有天鷹教,蘇乙投入了連他都頗感意外的認真。
他和殷天正和幸存的五行旗掌旗使、副掌旗使每個人都單獨見了面,談了話,取得的效果斐然。
起碼他讓這些人清楚了誰才是他們真正的boss,而他這個boss是一心抗元的,并且很有水平,無論是對現狀還是未來,都有全盤且清晰的規劃。
畫餅、打雞血,樹立個人崇拜,這年頭兒的人太吃這三板斧了。
君不見連滅絕師太也被蘇乙綁上戰車,燒了自家山門?
總之,等張無忌回來的時候,他發現明教所有人都對蘇乙推崇備至了。
張無忌對此深感高興,這是個老實孩子,并沒有意識到他的身份已經從小老板變成金牌打工人了。
蘇乙很清楚要想維系義軍絕對權威,這還只是個開始,以后他還要做很多工作。
可以預見的繁瑣未來不但沒有讓蘇乙望而卻步,反倒讓他覺得充滿挑戰,倍感期待。
他不禁自嘲,自己真就是個名利熏心的大俗人。
他是個喜歡把控一切的人,通常世上能把控一切的都是有權有勢有錢有名的人,所以他就喜歡把自己變成這樣的人。
這種“進化趨勢”已經寫在蘇乙的dna里了。
是日,少林、武當召集各大派,準備開始分蛋糕了。
明教倉庫中放著堆積如山的錢糧武器,還有藏經閣中數百上千種武功秘籍,這些都是各派戰利品。
少林武當派倒也公允,把所有東西均分成了七份,然后兩派把屬于自己的那份錢糧武器,全部無償捐給了逍遙派和峨眉派組建的新義軍,算是為抗元出了一份力氣。
崆峒、昆侖和華山三派對于所分到的武功秘籍和錢糧物資則欣然笑納,沒有半點要將其貢獻給義軍的意思,甚至三派還因為武功秘籍的事情吵了起來,這家眼紅那家的秘籍好要與之交換,那家覺得這家的秘籍多,埋怨少林武當不公。
崆峒派在甘陜一帶暗地扶持義軍,拿著錢糧武器倒也在情理。
但昆侖和華山其實拿錢糧武器暫時也無用處,只是為了充庫存,不舍到手的利益罷了。
滅絕師太對此很是不忿,覺得何太沖和鮮于通當真寡廉鮮恥,自私自利。
蘇乙卻不覺得有什么。他們分到的本就是他們應得的,怎么處置也是人家的事情,他不搞道德綁架那一套。
但逼上梁山的事情搞一搞,也是無傷大雅。
他很清楚各派回程時會遇到什么,但一直只字未提,只是將滅絕師太調離開來,現在周止若也留了下來。
便在各派“分贓”之時,山下徐達遣人來報,說是丐幫糾結了三江幫、巨鯨幫、海沙派、五鳳刀、神拳門等小幫小派,共計二十三個幫派,一千余烏合之眾,想要上來光明頂,“剿滅明教”。
徐達告知他們明教已滅,他們也不走,叫嚷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想要來分一杯羹。
群雄聽了都怫然不悅。
滅絕師太冷笑道:“跟這些跳梁小丑沒什么可說的,想要分一杯羹,先問問我的倚天劍鋒不鋒利!”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簡直是癡心妄想!”鮮于通也冷笑道,“我看這些人都是魔教余孽,想來是眼見魔教覆滅,便臨場倒戈,照我說,不如咱們下去沖殺一陣,殺他個落花流水,看他們還敢不敢在咱們面前造次!”
“沒錯,鮮于掌門此言深得我心!”何太沖滿臉殺機,“趁火打劫到咱們頭上來了?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真當我們是好欺負的?”
就連好脾氣的少林空智都沒好話。
“這些施主姍姍來遲,若真是來為咱們助拳倒也沒什么,怕就怕他們立場不明,不能輕易相信。”
蘇乙道:“義軍新立,又連番經歷惡戰,不宜和這些幫派起沖突,且若殺起來,不免又一番血流成河。不如各位即刻下山,勸離這些幫派,免起沖突,如何?”
眾人紛紛點頭,答應下來。
連戰利品都分到手了,他們再留在光明頂也沒什么用了,是時候離開了。
蘇乙早有言在先,他要留在光明頂和張無忌整頓重編新軍,一時半會兒不會下山,是以群雄紛紛和蘇乙告辭,并邀請蘇乙去他們的山門拜訪。
滅絕師太特意留在最后,等各派都先行一步后才和蘇乙告別。
她果然留下了周止若,周止若羞澀得都不敢抬頭,也不知道滅絕師太跟她說過什么。
等峨眉派也離開后,蘇乙便帶著周止若去見了蘇奴兒和小昭,后者對周止若的到來十分警惕,有意無意跟周止若“宣誓主權”,但周止若當真是柔柔弱弱,面對小昭的咄咄逼人她也從不反抗,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
對此小昭不但沒有放松,反而更加生氣。
“大哥,你可不能被姓周的給騙了,她都是裝出來的,她才不是像她表現出來的那么可憐呢!”小昭氣呼呼地說道,“她就是想讓你罵我,想讓你覺得我欺負她!”
果然只有女孩子才能知道誰是茶嗎?
蘇乙有些好笑。
周止若的確有些茶里茶氣的,他也很清楚這個女孩可以為了嫁禍別人削掉自己的頭皮和耳朵,絕對不是什么柔弱女子,而是鈕祜祿止若。
但就和很多女孩會喜歡壞男人一樣,男人有時候也會喜歡一些壞女人的。
當然,這壞女人不是指林仙兒那種生性淫黨的。像是周止若這種骨子里隱藏著危險的女人,很容易激起男人征服欲。
你說她是毒玫瑰?但在我面前,她可以永遠是白月光。
接下來幾天,小昭果然和周止若明爭暗斗,你來我往不亦樂乎。
蘇乙心說所謂齊人之福果真都是成人童話,什么三個人幸福快樂生活在一起,或者四個人幸福快樂生活在一起,都是騙人的鬼話。
愛情都是自私的,哪怕以己度人,也不應該得出愛情能允許大被同眠的謬論。
想到這里他不禁又有些迷茫,就算最后真的能三妻四妾,左擁右抱,但那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嗎?
蘇乙不知道,所以只能先要了再說。
蘇乙花了三天時間,完成了麾下“歸義軍”和“西北軍”兩軍的重編,這三天來他頻繁在所有將士面前露面,塑造領導人形象,成功在這兩支軍隊中深深烙印上了屬于他的印記。
他把光明頂密道的位置告訴了張無忌,其實密道中還藏著數倍于外面庫房的武器,其中不乏大型床弩等攻城利器,還有很多鎧甲兵刃,這些都將為新義軍迅速崛起而發揮關鍵助力。
到了第四天,他告別了張無忌和麾下軍隊,讓張無忌、殷天正和徐達繼續留在光明頂訓練士卒,整備軍紀。
在蘇乙的計劃中,張無忌至少要到半個月后才會和殷天正一起前往江南,在那里招兵買馬,和元兵作戰。
蘇乙、小昭、周止若和蘇奴兒一行四人同行,一路向東而去。
到了第二日夜里,四人又到了當初的尼雅巴扎上。
蘇奴兒探路歸來稟告道:“公子,夜已深,巴扎里十分僻靜,小人走了一遭并未發現異常。”
蘇乙摸了摸腰間木凋,剛要說話,突有所覺,向左邊看去,就見黑暗中周止若一雙明眸亮晶晶盯著自己,彷佛會說話一般。
蘇乙會意,知道她是想起了自己和她初次結識的場景,不禁會心一笑。
哪知道他們的互動被小昭看在眼里,下意識抱緊蘇乙撒嬌道:“大哥,我困了!”
小昭說自己不會騎馬,因此和蘇乙共騎。路上又抱怨自己顛得屁股疼,讓蘇乙摟著她。
這幾天每次看到蘇乙和周止若互動,小昭都用這種方法來向對方示威,招式單一,卻無往而不利。
“再忍忍吧小昭,等解決了眼前的麻煩,咱們就休息。”蘇乙寬慰道。
“麻煩?”周止若彷佛沒看到小昭在示威般得意看她一樣,眉頭輕蹙,“蘇大哥,莫非這座集市有問題?”
這些日子相處以來,再叫“少俠”未免疏遠,因此周止若早就改口了。
“三七,有人跟著你來了。”蘇乙澹澹道,“以后要小心了。”
蘇奴兒吃了一驚,又羞又怒道:“都怪我粗心……”
蘇乙笑了笑:“下次注意便是了,好在這次來的是友非敵。”
其余三人面面相覷,眼下四周黑魆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連鬼影都看不到,他們實在不知道蘇乙是怎么判斷出來了人,還認為來人“是友非敵”的。
四人又等了一會兒,便聽四周突然出現密集腳步聲,有大隊人馬悄然無息靠近過來,趁著夜色包圍了四人。
她們小心逼近,直到到了跟前才發出動靜,不給四人逃走的時間。
眼見周邊人影幢幢,周止若和蘇奴兒都大吃一驚,急忙“倉啷”一聲拔劍,做好了廝殺的準備。
就連小昭也警惕起來,立刻跳下馬來,背靠馬背掏出兩把匕首來,眼也不眨地望著黑暗之中。
“別緊張。”蘇乙安撫了他們三人一句,目光陡然看向左邊,那邊正有一個中年尼姑越眾而出,手持長劍,警惕看著四人。
“你們是什么人?”這尼姑沉聲喝問道,“半夜三更鬼鬼祟祟窺視我峨眉派駐地,到底是何居心?”
周止若聞言吃驚“啊”了一聲,急忙下馬沖上前去。
“站住!”
剎那間便聽四周“鏘鏘”兵戈聲不絕于耳。
噗噗!
兩只弩箭射在周止若腳尖的沙土中,那中年女尼喝道:“你再往前一步,休怪我們不客氣!”
周止若驚喜道:“是靜空師姐嗎?我是止若啊!”
“止若?”靜空吃了一驚,急忙把手一抬喝道:“都把兵刃放下,小心誤傷!”
只這一點,蘇乙就覺得峨眉派雖然看似精銳,其實江湖經驗太少。
這種情況下怎么也得讓周止若先解釋清楚其他人的身份,以及來這里的目的后再放松警惕才對。
不能一聽到是自己人立馬就不設防了,這樣下去遲早是要吃虧的。
“止若師妹?”
“真的是止若!”
“止若,我們找你們找的好苦,師父呢!”
果然,隨著靜空一聲令下,峨眉派眾弟子全都驚喜萬分地放下武器,圍著周止若嘰嘰喳喳起來,甚至把蘇乙等三人都忘在了一邊。
“師父他老人家去給咱們尋新駐地去了,那地方還要西去數十里,不到這邊來……”周止若有些疑惑,“不過敏君師姐帶人去玉門關接應你們了,怎么你們一路東來,沒有遇到嗎?”
一個三十多歲的俗家弟子道:“止若,我們就是從玉門關來的,我們在玉門關苦等一天一夜不見同門蹤跡,只好留下標記繼續往東走,一路都有信號火箭召喚同門,未見響應。”
又一人道:“會不會是走岔了?敏君師姐他們走的是另一條路?”
“一定是出意外了!這一路上……”
“住嘴!不要胡說!”靜空呵斥住最后這個聲音,“我峨眉派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可是……靜空師姐,咱們這一路走來,眼見那么多尸體,還有殷六俠也……”
這話讓四人都吃了一驚。
周止若急忙問道:“靜空師姐,這一路你們碰到了什么?”
靜空這時才反應過來還有外人在場,有些尷尬道:“止若,不知這幾位是……”
周止若忙道:“怪我失禮,未曾跟師姐你引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