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嚴重了!
如果大家的猜測為真,這攝青的目的真的是想要成為一方鬼王,在港島造出一片鬼蜮來,那對港島來說絕對是一場災難!
一將功成萬骨枯,一尊鬼王的誕生,不知要多少人命填補進去!
十萬?
百萬?
亦或者更多?
誰都沒辦法肯定!
就像是邙山鬼蜮,歷經上千年,不知多少朝代興衰更替,多少亡魂葬身其中,才造就了一尊鬼中帝王。
而攝青如果真的想要稱王,它又要在港島掀起怎樣的腥風血浪?
這件事只是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栗。
不管攝青到最后能不能成功,這絕對都會是一場災難!
眾人接著商議這種可能性,越是商討,越覺得這種可能性越高。
大家還迫不及待地進行一番驗證。
先是開了陰眼,在附近破舊老小區去搜尋,果然發現孤魂野鬼少了很多,留下的只是一些渾渾噩噩的老弱鬼魂,稍微厲害一點的鬼魂,蹤跡全無!
這個發現更讓大家驚出一身冷汗!
這說明,很可能是攝青的鬼蜮已經在收這些孤魂野鬼了。
也不知它收了多久了,這些年港島社團肆虐,政局混亂,死于非命的人很多,如果這些枉死鬼都被攝青鬼蜮收了進去……此事想想便可怕至極!
繼而大家想到小黃父的異常。
小黃父吞魂的速度過快,妙安和尚推測小黃父在“儲存口糧”。
之前大家覺得荒謬,但若是小黃父其實是在幫攝青捉枉死鬼呢?
它吞了魂,再送到攝青的鬼蜮中一部分,這可不就吞魂的速度快了嗎?
更可怕的是,如果事實真是這樣,那小黃父就不會“自我毀滅”了,而是除非滅了它,否則它就會一直吞下去,一直存在!
那這場黃父之禍的危害,也要比眾人所想象的大得多!
最可怕的是,大家一致得出結論,若真如此,只怕地府對此事樂見其成!
一只單打獨斗的攝青,地府也許會對它趕盡殺絕,但若是有了地盤有了勢力,還能幫助地府處理一方的孤魂野鬼,這相當于招安了一只攝青,這對地府來說是大好事。
而港島人以后就慘了,生在港島,最好祈禱自己能壽終正寢,要么就客死異鄉。否則若是在壽元未盡時死在港島,就一定會被卷入鬼蜮之中去。
如果地府對這事樂見其成,那地府很可能不會派出陰差來協助修行人對付攝青,或者只派出幾個炮灰意思意思。
如果沒有地府的幫助,修行人只憑自己很難限制住攝青的行動,就算找到攝青行蹤,只怕獲勝的希望也非常渺茫。
這種局面讓在場眾人更憂心忡忡。
但蘇乙之前埋下的尸魔頭顱這個伏筆,這個時候就顯得格外重要!
因為尸魔想要恢復,鬼蜮就是最好的地方!
尸魔頭顱,大概率已經在鬼蜮之中了。
如果真是這樣,蘇乙用扶乩追蹤法,就一定能鎖定鬼蜮的入口。
只憑現在這幾個人殺入未知的鬼蜮之中,可以說是九死一生,大家雖然不怕死,但也絕不會貿然送死。
因此,風叔等人商議后,決定要盡快召集所有修行人,告知大家這個猜測,然后一起攻打鬼蜮。
不管那些人信與不信,只要真的找到了鬼蜮,一切懷疑都不復存在。
“火土,我們去召集人手,這次我一定讓李文斌撤銷對你的通緝,你放心,你一定能光明正大走在街上!”臨走前風叔拍拍蘇乙的肩膀,“這里的局面,阿強會收拾,你先暫時養精蓄銳,等我聯系。”
蘇乙自無不可。
等風叔他們離開后,蘇乙也和華仔離開了半島酒店,只留下李國強一個收拾殘局。
李國強雖然是雜務科干將,但接下來的事情,他沒辦法參與了。
臨走前,華仔告訴酒店經理,損壞的一切設施,損失他來承擔。
華仔本來想請蘇乙吃飯,蘇乙自然拒絕了他。
“找個安靜的地方,最好是沒人打擾的地方吧。”蘇乙對他道。
于是華仔帶著蘇乙來到了他一處不被外人所知的別墅里。
拒絕了華仔要沏茶的客套,蘇乙示意他坐在自己對面,對他道:“今天你全程旁觀了我們在做的事情,有什么感想?”
華仔深吸一口氣,苦笑道:“師父,對不起,我可能……可能……”
他有些羞愧,剩下半句話怎么也說不出口來。
“打退堂鼓了?”蘇乙笑著問道。
華仔點點頭,一臉慚愧。
“你不必為此感到羞恥,怕死是人的天性,也是正常人該有的反應。”蘇乙道。
“但是你們都各個把生死置之度外!”華仔有些激動,表情卻更加羞愧,“只有我……我不知道為什么,我以為我可以的,但……但我真的怕!”
“不要跟我們比。”蘇乙搖搖頭,“我們都是修行人,見多了生死,我們所經歷的事情,不是你能想象的。如果你也有我們的能力,有我們的閱歷,你也不會怕的,所以你大可不必羞愧。”
他頓了頓,嘆了口氣道:“更何況,像是我們這些不怕死的,在修行人中也是少數。華仔,再過些時日,我們這些人,你可能一個都見不到了。”
華仔沉默,露出難過的神色,道:“師父,真的這么兇險嗎?如果駐軍出面,會不會好一點?”
“駐軍……”蘇乙曬然,“這不是人間手段能解決的事情。”
“但這畢竟是人類主宰的世界!”華仔激動道,“憑什么要你們幾個去犧牲?官方在做什么?如果沒有你們,難道港島就只能等死嗎?”
“就算沒有我們,港島也依然是港島。”蘇乙澹澹道,“雖然會死很多人,會有動蕩,但天塌不下來。在這個時代,就算是鬼王,能造成的影響也極其有限。”
“我們的努力,我們的奮斗,其實仔細想想,也沒那么重要,更談不上什么偉大,也難怪很多修行人懶得參與了。”
“師父,你們是港島的英雄,誰都不能否認!”華仔一字一字道。
“英雄?”蘇乙笑了笑,“也許吧。”
這個世界雖然有鬼神,但其實和那些沒有鬼神的世界也沒太大區別。鬼神鬧得再兇,也在朝堂之外,掀不起什么大風浪來。
就算偶有陣痛,對當局來說,不過是癬疥之疾。比起世界格局,各國利益,金融外交,民生內政這些大事來說,區區淫祠野鬼害些屁民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攝青鬧得再大,也不會對達官顯貴們動手。
蘇乙看向華仔,道:“不管怎么說,你我總算有緣,這次能聚齊那些還魂惡鬼,你幫了大忙,也算是得罪了他們。”
華仔急忙擺手:“師父你要這么說,我真的無地自容了,比起你們,我做的根本微不足道。”
蘇乙笑了笑:“其實從一開始我也不建議你學術法,降妖除魔四個字代表的不是浪漫瀟灑,其實字字血淚。你是大明星,你的任務是帶給人們歡樂,不是幫少數人脫離苦海。你做的事情,也更有意義。”
華仔自嘲一笑:“娛樂大眾,博君一笑而已。師父,我不妄自菲薄,但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價值,您不必安慰我。”
蘇乙點點頭,畫風一轉道:“如果你對術法還是有興趣,那也不必單獨去學什么,每天誦讀黃庭經,早晚各一遍,只要你堅持下去,對你肯定有益無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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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仔鄭重點頭:“師父,我一定堅持!”
“你是明星,業力深厚,其實一般的邪祟鬼物很難近你的身,如無意外你也不會遇到那些不干凈的東西。”蘇乙道,“當然,花無百樣紅,你總有過氣的那天。到時候你氣血衰竭,人氣跌落,也說不定會遇到什么。”
“我雖然不傳你術法,但卻可以傳你一門內功,只要你勤加練習,便可保持氣血充沛,還能強身健體,延年益壽……”
華仔聽著聽著便大喜過望!
其實比起術法,他現在對蘇乙的武功更感興趣。
一想到蘇乙之前一腳踹翻鋼琴的威勐,他便熱血澎湃,心生向往。
蘇乙傳華仔的只是最尋常的內息吐納之法,打坐靜功,鍛煉內力,引導氣血。
他是武學宗師,所以只需渡給華仔一縷內力,引導他將內力運轉周天幾次,便讓其入門了。
華仔如獲至寶,而蘇乙也算是了結了這段因果。
與此同時,在警察總部,風叔等召集所有修行人,道出了所有已知的線索和推測。
這件事果然也引起了所有修行人的注意。
負責保護李文斌的龍虎山修士特意聯系了地府,綜合地府那邊的情報,算是間接核實了這個消息。
攝青果然是想做鬼王!
同時,他們還核實了這頭攝青,就是七年前風叔以為已經滅掉的那頭攝青。
當年風叔除掉山田智合,山田智合人工培養出的攝青鬼也受到極大反噬,被鬼差降服押走。
風叔以為此事就此結束。但事實上,那攝青在進地府之前竟逃走了,從此便不見蹤跡。
幾天前在紅磡體育館,攝青出手泄了氣機,被地府鬼差捕捉到,已經確認了這攝青的身份,地府鬼差對攝青出世一向重視,所以也開始調查,已經查到攝青的確在造鬼蜮,收攏部下,想要自己做鬼王了。
正如風叔他們所料,地府對攝青想要成就鬼王的事情態度果然耐人尋味,似乎樂見其成。
不過茲事體大,在龍虎山修士再三懇求下,地府方面答應若是人間修行人打入鬼蜮,最后在和攝青對決之時,他們會派出鬼差協助。
這個結果讓眾修行人忿忿不平,這不就是誰贏地府就幫誰嗎?
要不要打入鬼蜮,滅掉攝青?
一眾修行人經過激烈爭論探討,最終再加上多方意見匯總一致,做出決意——
毀鬼蜮,滅攝青!
但此事不會擴大,且只有一次機會。
也就是說,要對付攝青的,只有現有的這二十多個“敢死隊”成員,最多再加上一個保護李文斌的那個龍虎山修行人,再無其他援手。
如果他們勝了,自然一切都好。
但如果敗了,港府當局就會徹底擺爛,任由事態發展,不會再理會。
之所以做出這樣的決議,其實也是統籌多方考慮。
很多時候,在底層屁民看來是人命關天,災難一般嚴重的大事,在決策者眼中只是一種衡量。
衡量能否妥協的條件,衡量能否控制的局面,衡量損失是否能承受,衡量可以從這局面中得到什么好處。
這就是大局,任何大局,都是冰冷殘酷的。
等風叔等人再度找到蘇乙,告知蘇乙這個結果,蘇乙其實心中并無多少意外。
他也曾做過人上人,做過決策者,如果換了他身處高位,代表一方利益,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好的一點是,李文斌已經答應撤銷你的通緝令,為你洗刷冤屈,還你清白了。”風叔對蘇乙道,“外宣部明天一早就會發布新聞發布會,向外界宣布這件事情。李文斌還說了,如果這次咱們都能僥幸活下來,他會為你申請榮譽市民,頒發警隊內部的嘉獎令。”
說這些話的時候,風叔自己都沒什么底氣。
不說這次大家面對的局面本就九死一生,單說是蘇乙的身體,也注定他很難在即將面臨的大戰中幸免。
風叔心里很清楚,蘇乙不會活著看到自己洗刷冤屈的那一天了。
他心里很難過,但卻沒有多說什么,因為他自己也沒把握這次能夠活下去。
之前蘇乙已經用扶乩追蹤法追蹤到了尸魔頭顱的確切位置,所以風叔接到蘇乙,便一起上路往和合石墳場趕去。
車是桑信開的,同時來接蘇乙的,還有黎叔。
路上,黎叔和風叔先后跟家人聯系,打過了電話。
倒也沒多說什么,只是簡單聊天問候。
但身后事、留給家人的東西,其實他們早在警察總部就準備好了。
桑信孑然一身,無親無故,也沒什么交代的,他也立好了遺囑留在警局,指定了他出意外后,寺廟該由哪個徒弟來繼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