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三日。
夫妻倆在家又好好陪了幾天小十月,在京城上空烏云最密的時候,五人乘上了南下的飛機。
第一次坐飛機的何姐和小丫頭,神情都無比的緊張。
活了半輩子,第一次坐飛機的何姐,她自從坐下便一動也不敢動,謹慎地目視著前方,嘴里還念念有詞。
像什么老天爺,老地爺這些平時不去拜的各路神仙老爺,在這一刻也都一股腦的全部出來了。
那平日里最調皮愛鬧的小丫頭,此時也老老實實被人綁在座椅上。
她睜著大眼睛,腦袋也不敢有多大的浮動,但那對大大的眼珠子,在眼眶著來來回回地溜達。
對待新鮮的事情,她永遠是會在第一時間保持著警戒狀態,然后又揣著好奇的悸動,去盡量捕捉沒有危險的信息。
這情況是維持不了多長時間的,半個鐘,也有可能是一個鐘,也很有可能就一刻鐘……
只要她感覺沒有危險,這孩子一定會露出她原本的面貌,開始也只是左顧右盼望著機艙,然后是動手敲敲座椅扶手,反正就是怎么不老實怎么來。
有時候也大膽的透過窗戶望著外面的云層,也就那么一眼,便能把她給治的服服帖帖。
就是這樣也不能根治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經過幾次大膽的嘗試,她也慢慢適應了。
心理上的障礙也會一掃而光。
小丫頭的表現恰好跟何姐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
也很好的詮釋了什么叫:初生牛犢不怕虎。
什么都敢嘗試,什么都不怕。
當天下午便到了羊城,下了飛機幾人便被西昌羊城的負責人接到了當地的白天鵝賓館。
也沒搞什么歡迎晚宴,這一路奔波駱濤哪里有精神去應酬別事。
剛剛安頓下來,朱霖就趕緊給家里報了平安。
夜幕降臨。
駱濤攬著朱霖站在酒店視角最好的地方,俯瞰這座風光秀麗,又時時刻刻沖在時代前沿的城市。
一年多沒見,這座城市早已經暮氣不見,現在的她,不但朝氣蓬勃,而且還不失穩重。
這么一座城市怎么能不讓人看好,要改變自然是要選擇這樣的城市來進行改變。
錯了也不怕,餒。
對了也不怕,驕。
嘿嘿!
1:1加油。
第二天,駱濤自然不可能直接動身前往香江,好不容易來一次羊城肯定要多要了解一下這座城市。
另外這座城市的人,也想了解一下駱濤。
上午睡到自然。
食過一頓簡單的粵式早點。
駱濤便和徐樂在羊城西昌負責人的帶領下視察了這邊的工廠。
在工廠走了一圈,駱濤感覺還是很不錯。
“看來你們在管理上還是下了一番苦功,這一點是要表揚。……”
“不敢,這些都是在您的帶領下做出的成績,我們不過就是按照公司的規章制度辦理吧了,哪里值得您表揚……”
這家工廠的負責人不過就是小小的拍了一下馬屁,這便使得駱濤對這位的印象大好。
居功不自傲,而且說話還好聽,嗯,這是個人才。
如此人才,居然蝸居在這么小的工廠,真是明珠蒙塵。
實在太浪費了。
老謀深算的駱濤不過是多望了他一眼,這便被西昌駐羊城的總負責人,心領神會地記下了此人。
一上午跑了三家西昌旗下的工廠視察工作。
駱濤是乘興而去,乘興而歸。
下午便在西昌駐羊城的辦公大樓同大家開了一個小會。
“今兒上午我去了幾家工廠轉了轉,這一圈下來啊,我感覺很不錯,……
這說明大家都很認真工作,不像前不久開除出去的那一批害群之馬,只知道竊取公司利益,一毫不能為公司創造財富。
……現在好了,沒了這些絆腳石,大家都能勁兒往一處使,力往一處用,齊心做好了一件事。
在這里我希望大家要視他們以為戒,不要被一些花花綠綠的東西迷失了雙眼。
要腳踏實地的工作,一分耕耘,一分收獲。走捷徑不過是一時的,注定不能長久。
只要大家都能安份認真做好自己手里面的事,……善于學習,勇于創新,……就算有一天你們離開了西昌,我想你們在別處也能創造新的輝煌。
……咱們羊城現在是站在風口上了,這里面什么風都有,什么人都見到。
……最后我還是希望大家認真踏實做事,不要總想著那些歪門邪道。……”
不打草稿,不打腹稿,洋洋灑灑說了半個多鐘頭,駱濤一點未喝,滔滔不絕,綿綿不斷。
大海啊!
全是水。
這番發言一面鼓勵和認可了他們這段時間取得的成績,另外借上次西昌高管開除事件,好好敲打一下他們。
他們也都十分認真聽講,還有模有樣地做著筆記。
會議結束,駱濤和大家吃了一頓晚宴。
翌日,一大早便坐車前往鵬城視察這次南下內地的最后一站。
到了鵬城,駱濤就帶著徐樂前往了蛇口的楓葉制衣廠。
朱霖她們三人跟著一路奔波,已經夠辛苦的了,哪里還忍心讓她們陪著到下面去視察工作。
楓葉制衣廠現在整個廠區占地近百畝,員工近萬人,現在的楓葉制衣廠儼然成了國內民營制衣廠的龍頭。
在任廠長的帶領下,駱濤一行人剛進廠區,就被眼前令人賞心悅目的景色給一折服。
也不禁要夸獎他們幾句,“這個搞的不錯,很少見,不知道還以為走進了花園呢。”
廠區內除了必須要有的道路,其他都歸屬綠花帶,這片區域都種上了花花草草,還有一些亞熱帶水果。
既有觀賞性,還有實用性。
工人干了一天的活,下了班走在這花香怡人,果香誘人的回家的路上,心情也會好上不少。
任廠長趕緊向駱濤解釋,他可不想貪這點小功,而被駱濤誤會。
“駱先生,這些不是廠里規劃的,都是員工自發種的。……”
在駱濤聽他講了一下這個事情的始末。
也不僅為工人師傅的創造鼓掌點贊。
“哈哈哈!看來咱們工廠還是有不少有想法的人才,這事做的好,公司以后應該鼓勵一下,這閑著的土地,閑著也是閑著,不如種一些綠植。
不但美化了工廠環境,還讓大家工作更舒心。
工人有想法這是好事,只要不影響大局,我看還是要支持的。
你們在這一點上做的不錯,也應該得到表揚。
所謂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沒有你們廠領導的開明決斷,工人朋友是創造不出這么美的廠區。”
陪同駱濤的眾人見駱濤如此鼓勵夸獎這么做,個個倍受鼓舞。
個個臉上都掛著一顆大太陽。
“您說的我們一定認真做好,今后也會多多聽取員工的建議……”
“嗯,一個廠子要想發展好,不但需要我們這些管理人員,而且更需要工人朋友的參與,只有大家一起努力,才真正的能建設好我們的西昌……”
一行人邊走邊聊,偶爾還會碰到不少忙忙碌碌的員工在廠區內穿梭。
遠遠看到他們一行人,也都顯得行色匆匆,好似有什么多要緊的事要做。
其實他們更多都都是害怕與緊張。
駱濤這次南下視察都是臨時做的決定,這也是避免他們提前知道,再去搞一些獅子滾繡球,耍一些假把式。
看多了,駱濤也不太喜歡看那個熱鬧。
當眾走進了生產車間,大家都非常自然,個個都干著自己手里的工作,一點也不慌亂。
她們之所以有這么個定力,是因為這兩年楓葉制衣廠常年都會接待幾十、上百批來廠里參觀考察的人員。
大家對此也都是見怪不怪。
她們應該也是沒幾個人見過駱濤,畢竟這一年多,才是楓葉制衣廠大發展的時期,這就有一大半員沒見過駱濤本人。
車間內響著縫紉機在布上奔跑的聲音。
任廠長一邊向駱濤做具體介紹,一邊觀察駱濤在聽到介紹做出的反應。
由于車間機器的響聲,他們說話都必須提高音量,不然再美妙的聲音也會淹沒在這片喧鬧中。
任廠長很快就注意到了這一點,忙問道:“駱先生要不要讓她們停一下。”
“不用,現在大家都是按件計算工資,我看還是別耽誤大家的時間了。”
即然大老板都發了話,任廠長也就剩下服從的份兒了。
在車間轉了一圈,駱濤了解一下所有的制衣流程。
又從到成品間挑出幾件衣服,拉拉,扯扯,還給翻了一個面兒,仔細檢查了一遍。
“這衣服可比一年前做的好多了,不論布料、做工,還是樣式都非常好。”
駱濤對此興趣很高,自然也非常健談。
“是比之前好太多了,去年我們請了幾位外國服裝設計師,這些款式都是由他們設計出來的。”
“哦,是嗎?”駱濤覺得有點意外,楓葉制衣廠什么時候請了外國人?
這兩年隨著西昌的地盤越來越大,駱濤也沒有那么多的精力關注這些事,他能把握住西昌的最高層就很不容易了。
再加上西昌以后的重點要轉向農業,駱濤的心思自然而然會偏移,這些西昌的子公司請專家的事情,他不知道也是可以理解。
再者以他現在的地位,好像也不需要去知道幾位外國服裝設計師。
“他們都在廠里的設計室工作,您要不要去看一下?”
任廠長知道朱霖喜歡服裝設計,之前沒少往京城寄一些服裝設計的圖紙。
他也知道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可比神仙眷侶。
這邀請駱濤去看看設計室,算是微妙的投其所好。
對于他的邀請,駱濤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眾人離開生產區域,轉站到達設計區域。
設計室在整個廠區的西南角,這邊綠化工作做的比廠區其他區域更上一層。
幽靜,秀美什么的談不上,宜人還是說的過去。
設計室的整體建筑也都很西方哥特式,像是一個小小的城堡。
門口還安排了門衛人員。
“廠長好。”門衛見廠長領來了一大幫人,急跑過來好似邀功,筆直地敬了一個禮。
一點也沒在意站在眾人中間,俗稱C位的駱濤。
任廠長咳嗽的一聲,趕緊向他介紹道:“這位駱濤先生。”
以他的身份哪里需要跟他的門衛介紹駱濤,他行次舉動,無非是想用行動向駱濤解釋一下。
這都是屬于這人沒眼力勁兒,可不是我教育的。
這門衛聽說來人是駱濤,本來濕潤的嗓子立刻干了起來。
忙不迭地道:“駱先生好,我不知道您……”
“好了,不知道不怪,好好做事。
我們現在進去看看。”
駱濤也犯不著為了這點小事,去處罰他這么個小員工。
做了太跌份兒,不做處罰還顯得他胸襟寬廣。
自進了設計室,駱濤就十分新奇,他在津門也看到不少西方的建筑,可今兒看到自家蓋的,卻有一種別樣的感覺。
欣慰,自豪,亦或者是征服。
一路夸獎著他們蓋的不錯。
駱濤和眾人站在設計室的外面,透著玻璃看著房間內幾位老外在捉摸桌子上的衣服配件。
有人要進屋提醒一下,被駱濤給制止了,“不忙,等等他們,設計師和作家一樣大多時候都需要靈感,我們不能做壞人打斷他們的靈感。”
如此的一番話,又狠狠地圈了一波粉,他們看駱濤的眼神明顯的發現了天差地別的變化。
眼神中不但有畏、有敬、還有信服。
他們在和駱濤又一次近距離接觸之后,才知道駱濤的個人魅力有多大。
半個鐘后,在那幾個外國佬注意到窗外有人。
駱濤這才帶人走了進去。
“羅威,漢斯……這位是老板駱濤先生。”
在任廠長介紹后,駱濤沒等這幾個外國佬的嘴巴合上,就向他們伸出了手。
“你們好,我是駱濤,歡迎你們能來西昌工作。”
他們對駱濤的到來表現出了無比的驚訝。
一臉的不可信。
駱濤也不知道他們怎么這么激動。
微笑一直掛在臉頰上,一絲絲不曾改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