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我好像忘記和星野說要請她和她妹妹在料亭吃飯的事情來著。
源夜走在街上，突然想到這件事。
——不過這種高級料亭預約到的時間都排到兩三個月后去了，晚點說也無所謂。
源夜想了想，決定暫時把這件事拋在腦后，在他看來，目前的重點顯然是要先處理手上這些棘手的問題。
刷卡乘上電車，源夜找了個僻靜的車廂，和無人機通過打字交流。
“我預訂的貨物到了嗎？”源夜通過打字問道。
這種交流方式還是最近和星野詩織聊天的時候她告訴源夜的，作為經常廝混在地下世界的暗網的宅女，她對這些還是比較熟悉的，源夜一開始那純粹是萌新不懂事，星野詩織以為源夜不是新人，打電話是自有用意，也就沒有提醒他。
直到源夜通過打電話聯系地下世界的中間商的次數多起來，兩人才發現了這個誤會。
要不是源夜還比較謹慎，叫星野詩織幫他反追蹤，第一次找中間商就要被特定身份，從此之后他在地下世界就等于實名上網了，相當于在大家都穿著大棉襖的冬季，只有你一個人在室外裸奔一樣，就算以后混出頭了，也會被當成一輩子的黑歷史的。
因為這個特殊的通訊軟件并不屬于任何人，而是由一群自律AI維護的緣故，打字反而是比較安全的通訊方式。
語音交流或者視頻之類數據量比較大，還只能走固定信道的聯絡方式很有可能被追蹤，文字聊天這種能被隱藏在垃圾數據流中，僅僅只有數十個字節大小的微量信息，哪怕只用基礎的加密算法過一遍，也基本上不存在破譯的可能性了。
當然，對于占有壟斷地位的巨型企業來說，除非去商業航天公司買通訊衛星，自己射上天拉網路，不然所有通過互聯網流通的信息，只要他們想查，就沒有查不出來的。
在地下世界混的大多數人都沒有這么大能量，就只能盡量隱藏自己的意圖，不讓巨型企業注意到，以及增加一點巨型企業查找自己時需要的花費的時間成本，給自己爭取跑路或者換身份的時間而已。
畢竟2077年網絡和源夜穿越前的網路完全不是同一個東西，或者說，源夜記憶中的那個互聯萬維網在這個年代早就死干凈了。
對于2077年的國家們來說，網絡主權和網絡邊界，是比物理上的國境線還要重要的東西，之前萬維網的根基，即存在于東太平洋聯邦國的根服務器，在企業戰爭的時候不是被物理毀滅，就是被調制AI污染，只能被迫封存，基本已經宣告了舊時代萬維網的毀滅。
在公司戰爭之后新建立起來的新的互聯網，表面上是互聯的，但本質上其實是以已完全不同型號、基本無法兼容的基站群和天基通訊衛星群為主體，由各個國度自行組建的局域網，通過交流端口連接在一起，就和物理上的國境線一樣。
在這個年代，日不落時期的直接殖民體系已經被完全消滅，工業標準殖民、國防標準殖民和經濟殖民那幾套也有些玩不下去了——或者說，被剝削效率更高的殖民體系所取代了，那就是基于相同型號基站和通訊衛星被被殖民國采用為標志的網絡殖民。
這玩意甚至比國境線更重要，這個世界的羅剎國在源夜穿越前就熟知其名字的天降猛男去世之后，進行了一整輪的戰略收縮，甚至連祖上掠奪來的遠東的底盤都還回給西太平洋共和國了，但網絡主權正式確立之后，卻死死的拽住了這一塊，一點也不敢放手。
當然，除了那幾個有限的國度之外，這些網絡主權都僅僅只是名義上歸于國家所有的，實際上就是承建他們的巨型企業私有的，承建國民局域網的企業、軍工復合體、高精尖工業集團以及航天集團，這幾種巨型企業才是這個年代掌握絕大多數人的命運的企業類型。
但瀛洲不同，作為企業戰爭中夾雜兩極之間的地方，瀛洲擁有了非常奇特的網絡生態，東太平洋聯邦國和西太平洋共和國的基站型號在這里各占半壁江山，就像是這個國度的電網系統一樣奇葩。
而且由于復雜的歷史原因，這些基站還做了相互的兼容性改造，直接導致了瀛洲的巨型企業的掌控力直線下降——因為他們除非聯合起來，不然是查不了對家的網絡信息的，但信息可以跑到對家的網絡上去。
種種原因造成了瀛洲豐富多彩的地下世界，源夜手中的這個通訊軟件只是一個縮影罷了，這里什么東西都可以賣，也什么東西可以買到，是地球上保持大體社會穩定的地區中，最大的地下世界物資集散地。
“已經到了，隨時都可以交貨。”無人機等了好一會，才回復源夜。
源夜打字說道：“這筆貨我現在就要，但我不會現在付尾款。”
“你開什么玩笑，是準備耍我嗎？”無人機的用詞變得激烈起來，“如果你不準備付尾款，訂金是不會退的，我也會斷絕和你的一切聯系，請你另尋高明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源夜笑著用手指敲擊著空氣上的虛擬鍵盤，“我們來做一個交易吧。”
“交易？什么交易？”無人機問道。
“我接下來需要訂購十標準單元的，也就是價值一億日元的靈玉，我會先給訂金，兩筆交易的尾款我會在第二批靈玉交貨的時候一起給你。”源夜誘惑道，“但這有個前提，我要先拿到第一批靈玉。”
源夜手上的錢是不夠付這批靈玉的尾款的，但卻足夠付他跨過碳基極限所需的最后一筆靈玉的訂金，先搞到第一批靈玉，把自己的身體素質加到19，而且他下周就到了和伊藤武太約定好的時間，可以再弄來一標準單元的靈玉，也就是五千靈能。
這樣的話，源夜就有了在消耗完現有壽命的情況下，可以瞬間將身體素質加點到20，跨過碳基極限成為超凡者這張底牌，對他接下來的行動大有裨益，可以說是有了保命的本錢。
但這也只是賭，賭無人機會因為一億日元的單子而心動，同意這一交易。
不過源夜對此很有信心，他將一條新的信息發出，笑著等待著無人機的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