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
“你發現了啊。”
柳生櫻發出驚訝的聲音，用手指點著臉蛋，擺出一副意料之外的表情。
雖然在源夜看來假的不能再假。
“都到了這種地步了，偽裝又有什么意義呢？”
源夜嘆了口氣。
“也是呢。”柳生櫻不知可否的笑了笑，“可是我又有什么理由告訴你呢？”
“選擇了火劍之路的我已經失去了絕大部分可以利用的價值了吧。無論是對你還是對伊藤武太來說。”源夜平靜的說道，“那么，對我保密的理由也就沒有了。就當是將我拋棄的補償吧，告訴我答案如何。”
“你好像對我會答應很有自信？”柳生櫻覺得源夜的語氣有些奇怪。
“如果你連這種小小的要求都不答應的話，對我不應該是現在這種態度，不是嗎？”源夜反問，“還是說我低估了這個答案的重要性？”
“不，你沒估錯，確實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告訴你也無妨。”柳生櫻扶額，“但你似乎產生了某種奇怪的誤解。”
不知為何，某種無從下手的無力感從柳生櫻心底涌出。
這很不正常，按理來說這種情緒是不應該出現在她的身上的。
或許是事情似乎失去掌控的緣故，柳生櫻有些煩躁。
“我對你態度并非是出于我自身的感情判斷——或者說，我到底有沒有感情判斷這件事都是無法判斷的。”
“我會對你大發福利，會故意引誘你，只是我分析之后覺得這種手段對你有效能提高你對我的好感度而已。這種事你到現在還沒有弄清楚嗎？”
吐出話語的速度愈發迅捷，或許柳生櫻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正處在失態的邊緣。
不，說不定她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也說不定，只不過是不想承認而已。
畢竟承認是一件異常困難的事。
幸好她已經習慣了帶著面具生活的人生，所以即便是處于這樣的精神狀況，那張好看的臉上依舊是似笑非笑的嫵媚樣子，只有握著狐貍面具的手的手指不斷敲擊在其上的速度越變越快。
“嗯，我知道。”源夜依舊平靜的點頭，像是無波的古井，“柳生你其實并不喜歡我嘛，這種事我早就知道了。”
“至于你會采取什么手段，那是你的自由，倒不如說是因為我過于膚淺才會讓你選擇用那類手段獲取我的好感以此來接近我。不然我們或許可以聊聊卡夫卡或者馬爾克斯也說不定，那樣或許會更符合一般人定義中比較有格調上檔次的話題吧。”
“從這個角度來說，或許我應該向你道歉才對，不過從旁觀者角度看來，你對我做的事情應該還算是蠻過分的吧？未經允許操控他人的意識，侮辱自由意志這一人進入現代之后最重要的事物。”
“所以我還是不向你道歉了。”
柳生櫻的眉頭愈發緊皺，讓那張好看的臉也撒發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感覺。
“……你這個人，真的好奇怪。”
許久，她吐出這樣一句不知道應該說是評價還是感嘆的話語。
“是嗎？我倒是不這么覺得。”源夜不咸不淡的回應著，像是壓根沒有將其放在心上，“既然打感情牌無法成功，那就通過正常的交易來獲取吧。”
“我選擇了你給我的那套觀想法之后，已經失去了作為‘食物‘的價值了吧？至少對伊藤武太，也就是那位江戶聯合總長來說失去了。”源夜轉移了話題，回到單純的利益計算上來，“相應的，失去了成為江戶聯合總長伊藤武太的‘食物’的價值之后，對柳生你來說‘不成為食物’的價值也同時失去了。”
“那么，我所剩下的價值中，比較有分量的應該是有黑龍會頭領的身份，而這身份的成立極大依賴于伊藤武太的支持，如果他公開表示對我的不認可，原黑龍會的勢力肯定會跳出來反對我趁機奪走我頭領的位子，新加入的舍弟若眾們也不一定會堅定支持我。”
源夜盤算著，不由得輕笑出聲。
那是有些自嘲意味的笑，穿越至今忙來忙去出生入死，好像也沒攢下什么東西。
“也就是說，我所能完全支配的價值，就只有身為初入第二領域的超凡者本身的價值，換句話說，是身為劍的價值。”
“倒也不錯，反正我只會殺人，管理極道組織這種事，內海顯然能做的更好，我也沒什么自信。”
自言自語完，源夜抬起頭看向柳生櫻：“那么，單純的作為劍替你殺人，以此為交換，你告訴我答案如何？”
面對源夜的詢問，柳生櫻沒有給出明確的回答，反而反問道：“你是不會用除了交易之類的手段與他人交往了嗎？你是夏洛克嗎？”
“威尼斯商人嗎？我自認為我的道德水平還沒有低到那種程度吧？”源夜無奈的笑了笑，“不過，你說的對，我確實想不到其他的方式與你相處了。”
“既然交易破裂，那我也就告辭了。”源夜伸手摸了摸胸口，原先被高能激光射穿的孔洞在經過血肉衍生全力運轉的修復下填補了回來，這是其他同階段超凡者難以擁有的恢復力。
“啊啊”柳生櫻發出發燥的聲音，“真讓人火大。”
她快步走到源夜身前，因為懸浮裝置的緣故，看起來不像是在行走，反倒像是在跳躍，宛若一只游蕩在林間的小鹿。
一把抓住源夜那只剩一半的衣領，柳生櫻以近乎嘶吼的音量質問著：“你是不是腦子有我問題啊？我可是修改了你記憶啊！在你完全沒有同意的情況下扭曲了你的意志，侮辱、凌虐了你的思想！”
“你不應該生氣嗎？你應該生氣的才對！”
“為什么不怨恨我？為什么不討厭我？為什么不攻擊我？”
“我可不記得我把你改造成了只會逆來順受的溫順綿羊！”
因為被抓住衣領的緣故，源夜的身形失衡，腳下的懸浮裝置無法再給他提供浮力，使他只能依靠被柳生櫻抓著的衣領維持姿態。
失重的感覺傳來，讓他下意識有些慌亂。
但這不過是源自基因本能的感覺，一種源夜現在難以去除，無法避免，卻也并不怎么在意的東西。
現在的他依舊如同無波的古井般對柳生櫻的話語無法共情。
他只是有些疑惑，對于柳生櫻憤怒的疑惑。
“原來你在意的是這個嗎？”源夜有些不解，“是的，我不生氣。”
在這個瞬間，柳生櫻意識到了。
面前的少年，比起她來說，更像是一個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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