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知無覺。
陸離覺得自己像是喪失了所有的六感,對于一切都再也感覺不到,孤身在黑暗之中飄蕩著,就仿佛一個亙古永恒的幽靈。
沒有光、沒有溫度,沒有觸覺,沒有氣味,沒有時間,沒有空間。
這里甚至連黑暗這種概念,都不知是否是真的存在的。
他看不到東西,也無法辨別這到底是何處?
只能恐懼,不,或許也不知道算不算恐懼,他只能隨波逐流,毫無反抗余力的,在這個不知是什么的狀態中游蕩著。
像是短短一瞬,又像是漫長歲月。
陸離在進入這個狀態中后,終于感受到了一點光。
而后視覺、觸覺、嗅覺、神感、光、天地萬靈,一瞬間全都回來了。
眼前變得絢爛多彩。
“這是哪里?”
剛剛從那種令人難以言喻的狀態中回過神來,陸離望著周圍,入目所見,竟是一片混沌。
無數光怪陸離的景象,正在自己眼前不斷生出,又不斷的破滅。
這種景象的誕生破滅中,仿佛充滿了各種難以理解的玄奧信息。
這些信息按照某種有序、亦或像是無序的規律,遍布在整個世界之中。
而整個世界,便是在這種信息的排列與散亂之中,開始了神奇而又偉大的演化。
仿佛正是這些景象信息的出現,才給此方世界無數的可能,無窮的變數,最終不斷積累,這才形成如今的玄元天。
望著這些信息變量,隱然之間,陸離感覺自己似乎和這些信息變量中的一些信息,有著某種極其密切的關聯。
就仿佛這些與自己有關聯的信息,是自己組成的一部分,只不過這一部分并不在自己身上,而是留在了這不知身在何處的特殊空間之中。
而也就是在這時。
在陸離感覺到,和自己息息相關的那些信息變量之后,這片特殊空間中那無數的信息、那無數的演化景象,剎那之間轟然破碎,化為點點光斑,消失無影。
天地仿佛再度變為了黑暗,不過這并非像之前那樣,無所覺、無所知的黑暗,而是正常的漆黑。
在這片黑暗之中,一點點的光明慢慢出現了。
只見一道雷霆閃爍,就仿佛天地之間的第一道光,瞬間就照亮了世界。
雷霆的出現,就仿佛是預兆。
下一刻。
一道無形無質的特殊之氣,憑空在黑暗中誕生。
這股氣仿佛是一切,又仿佛是一切的歸宿,像是整個天地萬物的根源,一切的奧秘都在其中。
它能讓萬物衍生,又能使天地歸寂,能顛覆宇宙,又能重新定義規則。
只是見到這氣的一瞬間,陸離就明白這到底是什么?
“斡旋造化。”
這是他修行的天罡三十六法中,最為玄奇,也是最難掌握的一門真法。
即便是陸離已經將這門真法修煉圓滿,卻依舊感覺運使艱澀,難以運用。
因為這是屬于造化的力量。
而造化,恰巧是宇宙萬靈的根本之法,一切的開端。
這是遠超過真法境的力量。
哪怕是陸離,卻也只掌握了其中一絲皮毛而已。
但就是這么一絲皮毛,卻也令他擁有了真法圓滿的力量。
雷霆和造化的出現,并不是結束,而是一切的開始。
在造化之氣出現之后,黑暗之中又有兩道氣出現。
這兩道氣一黑一白,雖然只是相互糾纏著緩緩旋轉,但愿卻給人一種能使天地失其序,日月失其常,猶言顛倒是非,混肴黑白的感覺。
這是神牢天劫,乃是萬物之逆旅,倒轉乾坤的力量。
這是陰陽的力量,是事物的對立面,是一切的本質。
顛倒陰陽真法,又一門強大的真法出現了。
而在陰陽出現之后,又見五色華光凝聚,彼此對立,又彼此吸引,這是五行之力。
黑暗中又繼續生出無數星辰,光芒閃爍,一股天地機妙盡在其中的感悟,憑空生出。
而后又有空間的力量出現,又有生死、命運、天地之氣、變化之能、靈魂演化……
無數的異象出現,慢慢的將這片黑暗填充。
等到三十六種異象一并出現之后,這片黑暗也徹底的變得瑰麗奇幻。
而與此同時。
這特殊的空間之中,一道玄妙的信息也憑空傳了過來,涌入陸離的腦海之中。
“天地之根,玄元天一切的源頭,萬法的歸宿,天道的居所……”
陸離消化著這些信息,很快了解到這是什么地方。
這里是玄元天一切法和道的歸宿,而這些法與道構成了一個修士們最為向往,也最為懼怕的名字——天道。
而此時。
他便來到了這個地方,來到了這片天道的空間。
“而我要做的,便是將自己的法凝聚成令,加那些散亂的信息,凝聚成有規律的信息,從而成為有利于這方世界運行的法令嗎?”
陸離想著這方天道給自己的提示,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
此時此刻他終于知曉了,方才自己看到的那片信息景象,到底是什么了?
那一道道雜亂的信息,其實就是這方天地無數年來所凝聚成的法。
只不過這些法雖然增添了這方天地的多彩,但卻無法有效的利用起來,除了增加一些變量之外,并不能給天地帶來多大的益處。
但是如果你能將這些法進一步凝結,使沒有規律的信息變得有規律,形成一條可行的道路,一種對能量的利用架構,能讓天地進一步吸納天地之外的混沌能量,便就成了法令。
法令對天地是有用處的。
它能幫助天地形成一種良性的擴張增強,讓天地能夠更好,更有效地吸納外界的力量,從而反哺此方世界,讓世界變得更強更大更長久。
而反過來。
法令形成,修士也能借助自己的法令,從混沌之中汲取力量,使自己的法律來源變得更多。再加上天地嘉獎法令之主時,所給予的一點世界特權,就自然而然的能夠形成對于普通真法的碾壓。
普通真法只不過是能夠稍加利用天地的力量而已。
但法令不僅能夠利用天地的力量,更能從天地之外獲得更多的力量,這就代表了法令能夠調動更多的法力。
還有法令是法的信息的集合,是一種穩固的架構,而真法卻是散亂的信息,亂作一團,沒有一種整合。
以穩固的對散亂的,以整合的力量對分離的力量,再有天地給予的特權,法令對上真法,又怎么可能會輸?
“所以這才是法令強過真法的緣由。
法令能夠用自己穩固的架構,操控天地之間的一片區域,而那些散亂的法,便會被這種穩固的架構所占據的空間給排斥。
這才是法令天地的真相,才是排斥萬法的緣由。”
陸離將自己剛剛得知的信息,消化整理過后,終于搞清楚了法令與法的區別。
“而法令便是如此,那天花呢?”
他不由想到這個問題。
實際上對于天花到底是什么存在,陸離的傳承之中也有一些描述,但這些描述太過玄妙,他未到這種境界根本理解不了。
而在這些年的經歷之中,所結交的一些好友,對于天花也基本上沒多大了解,甚至還不如自己。
因此陸離對于天花,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存在,一直都沒有清晰的概念。
此時他來到了這片天道空間,了解了法令的奧妙,你總算是對天地間的隱秘有一些了解了。
但反過來。
他對于天花確實更加困惑了。
地花法令便是將散亂的法的信息,凝成一個可以循環利用的穩固架構。
那天花呢?
天花又是什么樣的形態?
他區別于法和法令的地方又是什么?那又是一種什么樣的法的形態?
“以往我便聽到許多關于天花的描述,其中有一則是這樣說的。
天花與天同體,天不滅,天花不滅。
同樣的,天花之間也輕易不會施以毒手,擅害彼此性命。似乎有某種約束,讓天花不敢輕易去殺死其它天花。
而這種描述能夠流傳下來,并且實際上,天花之間也確實基本上不會真的動手,這足以證明這描述雖然可能會有一些謬誤,但大體上應該還是真的。
那是什么力量在約束天花呢?
天花已經是此界力量最頂點了。
能比天花更強,讓天花更忌憚的力量,也就只剩下一個了……”
陸離抬頭看著這片未可知、也未可查的空間,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只有天道,才能約束那些天花。
可天道是沒有自己的主觀意識的,它只是無數法和規則的聚合體,只有本能的意識本能地去維護自身的存在,好讓自身不斷存續和發展下去。
也就是說。
聽到不存在和某一個天花關系好,然后主動去保護他的可能。
那么也就只剩下一個原因了。
天花的存在,對天地有莫大好處,所以天道才會去保護每一位天花,去約束天花之間的戰斗,不讓他們相互傷害。
再聯想到法令對天地的益處。
那么天花的法,作為遠勝法令的法,對天地的益處自然也就更大了。
“所以天花不斗的秘密,便就是這個嗎?
而想要成就天花,就是使自己的法令,進一步演化,形成對天地更有益處的某種狀態,如此便可以成就天花嗎?”
陸離不由得出了這個結論。
雖然依舊模糊,依舊沒有太多頭緒,但已經讓他看到了一個大的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