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到底是有醒的那一刻。
在對未來稍稍做了些許暢想之后,陸離便繼續把注意力放到了正題之上。
剛才陸離雖然在想著自己未來的道路,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就將定義這些無序信息考慮給放下了。
在考慮未來的時候,陸離同樣也在考慮著,該如何對付這些無序信息。
還別說,在想了一會之后,他已經有了新的辦法。
此時無法憑空定義出一個新的概念,原因已經清楚了,是陸離的實力不夠,做不到這一點。
但這個問題,是留到以后去慢慢彌補的,眼下還是要想辦法解決這一個問題。
所以既然自己能力做不到憑空創造,那換一個角度,又已經存在的概念,去覆蓋這些不存在的概念呢?
具體理論。
就是用陸離如今掌握的信息,天地間擁有的信息,去覆蓋那些無序信息,從而達到用已有概念,覆蓋不存在的概念的目的。
換個角度說,就是用現有的概念,去替換,或者說稀釋不存在的概念,從而達到將不存在的概念,概念化的目標。
甚至說嚴重點,這其實就是一種變相的反入魔。
既然無序信息可以量變引生質變,最終感染破壞修士體內的有序信息。那反過來我有序信息,為何也不能量變引生質變,重新壓過無序信息一頭?
必須承認,這是取巧的辦法,甚至可以說是自欺欺人的辦法。
但同樣要承認,這個辦法理論上是可行的,也同樣能夠達到陸離想要的目的。
那就是解決修士入魔的隱患,甚至逆轉這個趨勢。
這才是陸離的根本目標。
至于其它的,是重新定義無序信息本質,還是混淆無序信息、又或者是現在的用有序信息覆蓋無序信息,都只是實現這個目標的手段而已。
不管黑貓白貓,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貓。
這個道理放在現在,也同樣實用。
不管是什么手段,只要能達成目的,那就是好手段。
將這個思路確定,陸離就行動了起來。
用已有的概念覆蓋不存在的概念,要做到這點對他而言并不難。
前腳念頭剛剛生出,后一腳陸離就已經著手實施。
只見一片蒙蒙的黑白二氣之中,原本入魔的雨木城主在這片陰陽之氣之中浮動。
此時他已經安靜了下來,不復方才的躁動。
先前陸離的實驗并非是那么容易承受的。
雖然陸離已經小心翼翼,盡可能的不去破壞這件實驗品。
但不管是逆反本質,還是定義概念,這兩種逆天之舉,都幾乎可以說是再將這位城主不斷的摧殘毀滅,又再度重新創造。
而接連遭受了這些經歷,雨木城主原本還殘存的一些理智記憶,也就徹底的蕩然無存了。
此時此刻,他除了還維持著人的表象之外,其它的內里,不管是身體還是靈魂,都可以說與人無關了。
雨木城主如今的一切,都只不過是經過陸離逆反和定義,然后又與無序信息反復爭奪后的畸形造物。
甚至就連陸離自己,不知該如何稱呼這件作品。
說他是個人呢?還是個怪物?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不管是人是怪,只要最后我將它定義成人,那他就是一個人。”
將腦海中荒誕的想法壓下,陸離繼續自己的工作。
伴隨著他的意志,雨木城主周邊大量的陰陽之力開始涌動,原本用來混淆無序信息的逆反之力,開始主動分出其中一絲,向著這些無序信息之中滲透。
信息本是無序,原本混沌難明。
但混沌之中只要出現了一縷光,再由光照遍混沌,給予混沌光明的概念,便就可以視見混沌。
所以此時此刻,陸離做的便就是給這些無序信息之中,創造屬于自己的光。
屬于陸離掌控的有序信息,開始在他的操縱之下,滲透進那些無序信息之中。
而原本無序混沌的信息,此時隨著這些有序信息的出現,漸漸的被攪動擾亂。
有序信息帶來的有序概念,慢慢的摻雜進了那些無序之中,開始為無序的信息賦予屬于有序信息的概念。
或許也不能說是賦予,只能說是陸離以龐大的有序信息,沖淡了入魔修士體內的少量無序信息,以無盡的有序稀釋有量的無序,最終達到使無序強行有序的目的。
這個過程,可謂極其的簡單粗暴,甚至有著某種程度上的不可復制。
因為其他人可不像陸離,能夠憑借自身的強大位格,還有掌控的龐大法令,直接以難以想象的天地靈氣(有序信息),直接來給已經入魔的修士洗經伐髓,凈魂明魄。
換做和入魔之人同等修為的修士來,就算掏干自己,都未必能夠將入魔之人體內的無序信息給沖淡,達到以有序覆蓋無序的程度。
更不用說,想要實現有序覆蓋無序,還得先學會陸離這種斡旋造化的手段,那就更是一種門檻了。
但怎么說呢?
此時的陸離就是有豪橫的資本,也樂意這么豪橫一下。
反正在這個入魔修士身上消耗的靈氣,對他而言也就是多呼吸一兩口的消耗,眨眼就回來了。
只當是自己新陳代謝,在排泄體內廢渣,連肉疼都不會有。
而豪橫的回報,也確實很讓人欣喜。
只見在陸離不計代價的有序信息沖刷之下,原本盤踞在雨木城主體內的無序信息,幾乎在眨眼間,這位城主體內的有序信息總量就已經壓過了無序信息。
就這還是陸離克制的成果。
因為他要小心的測試一下,大概多少有序信息,才能夠抑制住無序信息的病變。
所以此時就要慢慢的試一試這個度,好明確一下大致的比例,為日后的行動做好基礎。
另一層原因,則是眼前這個實驗品已經快到極限了,若不小心呵護一點,陸離也怕稍一疏忽就將對方給玩壞。
雖然說此時對方已經壞了。
但到底還沒壞透不是?
至于這么做的心理負擔?
你必須承認,原本已經入魔的雨木城主,在入魔的那一刻已經死了。
從身體到靈魂的死亡。
而陸離的所作所為,反過來還遏制了這個魔頭對其他無辜人的屠戮,足以稱得上功德無量了。
就算是眼下的行為,也不過是為了未來更好的遏制入魔,挽救更多入魔的人,做的偉大實驗而已。
此時陸離沒有感動自己,就已經稱得上操守高潔了。
言歸正傳。
實驗的進度是很快的,或者說,對于陸離這種層級的修士來說,測試出合適的比例,這種小實驗完成的速度很快。
陸離強大的神魂,和對天地靈力難以言喻的掌控,都令他可以輕而易舉的做完這些測驗,還能保證其中不出任何差錯。
只是在實驗開始后的三個呼吸,最后的成果就已經出來了。
體內無序和有序重新達成了新的平衡,并且這種平衡遠比入魔之前還要穩固的新生城主,就此誕生在了這個世界之上。
“啊……呃……啊啊……”
一陣聽不懂的亂語,從這個新生造物的口中說出。
作為數次打散又重構的生命,這位“雨木城主”已經徹底的脫胎換骨,真正意義上的,成為了另一種生命。
雖然他此時依舊還是人類,因為陸離給他的定義就是人類。
但本質上,關于身為人類的各種記憶,對于自己原本的過往,雨木城主已經通通忘記了。
此時此刻,在他的腦海之中,已經成了一片空白,就像新生的嬰兒一樣,是一片白紙。
除了本能之外,再無其他。
陸離看著這件自己的造物,眼神就像是在看著一件充滿了瑕疵的工藝品。
他對自己的創造并不滿意。
相較于最初的想法,此時對雨木城主的改造,到處都充滿著各種將就和簡陋,有的全是對現實的妥協。
而這一種妥協,雖然也算是達到了陸離一些基礎的目的,但距離他真正的設想,卻還是有著一點距離的。
“如此創造出來的造物,雖然依舊還可以算是人,但距離我原本想的,將一個人完完整整的還原回去,包括肉體、思想、性格、能力,這些一個生命的基礎意義,全都復原,還差了很遠很遠。”
以上這些才是陸離原本的目的,可這些墓地限于自己能力,卻是無法完成了。
而眼下重新創造出來的雨木城主,除了肉體算是還原成了人形之外,其余的思想、性格、能力,這些構成一個靈魂最基礎的要素,卻是通通被洗刷成了一個空白。
如此一來,這個被他重新復原的人,真的還能算是活著嗎?
如果失去了性格、思想、記憶、能力,一個人還真的是自己嗎?
這種關于人類存在的意義的思考,哪怕對于陸離這種修士來說,也是極其深奧的命題。
至少此時此刻,他無法給出一個詳盡的答案。
但在內心之中,陸離卻是不認為失去了這些要素之后,一個人還能算是一個活著的人的。
那樣或許肉體還存在,但核心已經算是換了一個人,就如同父母與新生嬰兒一樣,頂多算是父母生命的延續罷了。
可延續終究不是生命本身,這一點是必須要弄清楚的。
“這種禁忌問題還是留給以后去思考吧。或許等我成就了天花,或者超越了天花,實力更近一步,弄清楚了世界的本質之后,大概就能了解生命到底是什么了吧。”
陸離搖了搖頭,將這個暫時對自己有些超綱的問題拋之腦后,隨即最后看了眼依舊在好奇看世界的雨木城主,這個如同嬰兒般的新生生命,揮了揮手。
只見陰陽二氣一陣流過,隨即虛空之中,雨木城主的存在概念,眨眼就被抹去了。
概念消失,現實中雨木城主的身影也如同被擦橡皮一樣,直接給抹去。
在概念之上,他已經被陸離定義成死去了,定義成不存在的事物。
這是極其可怕的能力。
甚至有的時候陸離自己也在想,這到底算不算地花圓滿能夠掌控的力量?
就算是天花,又能否掌握這種層次的力量?
至少陸離目前為止,所聽到的一眾天花之中,還真沒聽過哪個天花能像自己一樣,肆意的定義規則,修改規則,抹除規則。
而若是其它天花沒有,就自己獨一份,那是不是又可以說明,在對于大道本質的探索之上,自己是要超過那些尋常天花的。
這個問題陸離思考過后,卻也只能歸結于自己傳承特殊,畢竟是穿越前游戲的主流職業,所能延伸的高度和擁有的廣度,自然不是那些充當背景板的npc能夠比的。
將方向往這個地方一想,原本的不合理,頓時也就覺得合理起來。
因為自己本身對于玄元天而言,就是一個bug嘛!
既然是bug,那還講什么合理不合理?
理所當然的去用就是了。
反正好處是自己的,壞處就算是有,那也是世界去承擔,波及不到自己身上。
將本就不該存在的雨木城主給徹底抹除,徹底解決可能留下的隱患之后,陸離瞥了瞥周圍,此時已經有一些膽大修士,朝著這邊摸了過來了。
先前血云被他給回溯制止,隨后在用造化法令逆轉定義雨木城主的時候,造成的動靜,在陸離刻意影響之下,也局限在了一個很小的范圍之內。
最起碼這個范圍從外在表象去看,遠在十幾里外的雨木鎮中,是看不太真切的。
就算是修士,也頂多只能看到這里閃過了一些白光,然后有著些許靈力波動,更多的就弄不清了。
可入魔修士事關重大,甚至波及城中數萬人的性命,由不得人不慎重。
于是一些探查的探子,又再度硬著頭皮地往這邊靠過來了。
對于這些有著奉獻精神的家伙,陸離只是覺得他們僥幸,有自己收拾手尾之外,就再無其他想法。
他也沒有和雨木鎮這些低階修士碰面的念頭,在確認一遍周圍沒留下什么信息之后,便就隱去身形,直接離開了此處。
日后或許雨木鎮附近會流傳著血魔突然出現,卻又離奇消失的傳聞,那那已經不關陸離的事情了。
此時的他,在茫茫黑夜之中,早已離開了雨木鎮的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