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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一種誰都沒有預料到的方式,大洪水又一次來了。
而且相較于上一次洪水,這一次似乎是對于自己。被封堵囚禁的憤怒,洪水爆發的聲勢和迅捷比之上次更是快了許多,幾乎將近一倍有余。
如此可怕的大水,帶來的影響自然也是更大。
幾乎只是在短短一日之間,原本剛剛從水底之中冒出個尖的玉木城,便又被重新淹了回去。而且這次淹的還更深更狠,整個城市都被大水埋在了水底,百丈之下。
這一次大水核心處的水位比之前還要更高,相應的所蘊含的力量也比先前更強。
洪水沿途所過之處,原先還能稍稍抵抗的一些地方小城,幾乎頃刻間就被奔騰而來的洪水給摧垮。
這些洪水之中似乎還蘊含著一種特殊的力量。這些力量充滿了狂暴破壞的氣息,熱衷于將世上的一切都給直接沖毀。
那些小鎮的防御陣法即便已經打開,卻也根本無法有效的阻擋洪水和這股力量的混合,只是在磅礴的水流之中,撐了短短剎那就被接連不斷的浪花暗潮給沖刷干凈,整個鎮子都成為了這場洪水的犧牲品。
在這場洪水的肆虐之下,普通的小鎮小城已經根本無力阻擋,唯有像玉木城這種的龐大巨城,方可憑借強大堅固的護城法陣勉強抵御。
但這也根本不是長久之計,洪水若是不消退,面對持之以恒的不斷消耗,那些護城法陣就算再是強大堅固,也會在這種看不到盡頭的消耗戰中徹底潰滅,隨后等待著的便是城毀人亡一途。
可對于這一點,顯然很少人能夠意識到,或者說他們根本沒有意識到洪水會突然再次爆發。
與洪水源頭相近的穆氏領地,早已經開始了自己的搬遷。
對于投靠了自己的屬下,陸離還是挺照顧的。
在決定了先抑后揚的計劃之后,他便示意穆千秋,率領自己的族人向著北方遷徙。
藏霜宗雖然明面上沒有投靠陸離,但在陸離掌控了藏霜宗的宗主呂華黎之后,一些相應的暗中動作,倒是可以開始行動了。
理由倒也好找,針對原州如今的亂局,藏霜宗自然要做出相應的應對好,確保自身的存亡和在原州的利益。
而穆氏的北上,只不過是這種行動中的一個小小收獲。
為藏霜宗的外圍勢力進一步進取了幾分。
有著這個小小成績,倒也讓呂華黎多了幾分底氣,去搪塞來自渭水神府的壓力,好讓他們發覺情況不對之后,真正采取強制措施的時間,向后拖延幾分。
不過時至如今,這些偽裝確實不需要進行了。
藏霜宗內,宗主大殿里。
一位穿著土黃長袍,身形高瘦的男子從大門走了進來,身后跟著另兩位穿著白色雪袍,繡有藏霜宗徽紋的中年男子。
三人腳步匆匆,面上都帶著冷峻氣勢,頗有些不善的一路橫沖而來。
才進到殿內,為首的黃袍男子目光梭巡一下,很快就落到了坐在上首宗主之位的呂華黎身上。
找到了自己想見的目標,這黃袍男子也不客氣,凝視著呂華黎一會,便就毫不客氣的開口質問道:“呂道友,宗里傳來命令,讓你立刻出兵相助王氏,為何遲遲不尊奉上令?”
只是開口,來人言語中就充滿了居高臨下,高傲中帶著一絲命令的口吻,頓時就讓呂華黎眉頭微微皺起。
這些來自渭水神府的人,還是太過驕傲了。
哪怕明知呂華黎是一宗之主,身份極高,同時也是天法境修士,實力也極強。但來自于上宗的莫名高傲感,還是讓這些家伙放不下身價,喜歡在藏霜宗的本地修士面前擺著架子。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藏霜宗內部,本地派和上遣派不可避免的有著極深的矛盾,彼此都看對方不順眼。
但總的來說,因為背后有著渭水神府支持,同樣自身占據的實力也不差,所以那些上遣派依舊對著本地派,保持著較為強勢的壓制態勢。
具體的體現上,就像是現在一個渭水神府特地派來的一個特使,就敢用一種上司的命令,來責問呂華黎這位原州第一大宗之主。
哪怕這人不管是修為還是地位,都遠遠比不上呂華黎。
不得不說,這種高傲的姿態,確實讓人厭惡。
但呂華黎皺著的眉頭只是一會,很快便就松了下來。
換在以往,他或許會忍氣吞聲下去,畢竟作為本地派出身的領袖,呂華黎還是想要更進一步,晉升回渭水神府的上宗,去那里競爭高層崗位的。
但如今隨著局勢變化,這種想法自然而然的也就不復存在。
心中帶著這份淡然和無所謂,他便想說些什么,但還不等開口,那領頭的黃袍男子身邊,另兩人就又繼續出聲說話了。
“宗主,如今特使大人已經到來,你還對于上宗的命令推三阻四,這樣實在太過了,容易引起上宗的誤會,對我藏霜宗可是大大的不利呀。”
“不錯,如今上宗既有命令下來,我等作為下屬,自然要聽令照辦。我知道宗主是憐惜門內弟子,不忍送他們去上戰場,和郭氏死拼。但相較于這些,避免讓上宗生怒,才是最為緊要的,也對宗內最有好處。”
既是威脅,又帶幾分安撫勸慰的說辭,便就在此時說了出來。
呂華黎看了說話的兩人,這二位都是從渭水神府那邊派遣下來的人,分別在門內擔任長老脈主的高層職位。
在往日里,此兩人就經常因為渭水神府的利益,何藏霜宗的本地派有著劇烈的沖突對抗,站著上面有人支持,做了不少損害藏霜宗利益的事情,很是讓身為宗主的呂華黎頭疼為難。
一邊想要安撫本地派,一遍又要保證上面渭水神府的利益,這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到了此時,這些家伙又開始配合渭水神府的特使,開始逼迫損害起了藏霜宗的利益。
想到以往和這兩人的不愉快,呂華黎心中就閃過一絲冷意,但臉上卻還是平靜無比,只是看著三人問道:“特使的意思,是想讓我立刻出兵了?”
他語氣平淡,話語中聽不出欣喜和憤怒,態度上也不見屈服和低下,這種帶著平等的姿態,頓時引起了那位特使的不滿。
“不錯。”
黃袍特使冷哼一聲,隨后目光帶著幾分銳利的盯著呂華黎,冷笑著說道:“我帶來了宗主的意思,要是你乖乖聽命的話就算了,還能繼續當你的宗主。
如果還是這樣推三阻四,陽奉陰違,那么即日起,便就立刻撤銷你的藏霜宗宗主之職,反而有本事臨危受命,執掌藏霜宗之權柄。
呂宗主,怎么樣,你打算如何做?”
將上面的命令宣讀一遍,黃袍特色便就帶著幾分戲謔和嘲弄,看著呂華黎,似乎想要看到對方臉上的惶恐和不安。
他已經決定,等會兒這個家伙討饒的時候,一定要狠狠羞辱一下對方。
作為下宗之人,竟敢對自己這位上宗特使無禮,就算是個宗主,這也是不能忍受的過錯。
只是一番羞辱還不夠,等回去之后,自己一定要上呈意見,一定要好好責罰伸斥一下,這個不知禮數的家伙。
然而令黃袍特使失望了。
他左看右看,上等下等,但就是沒有在呂華黎的臉上,等到半分的惶恐和焦急,反倒是等來了意思及其討厭的嘲弄。
“是嗎。”
呂華黎聽完黃袍特使的話后,先是沉默了會,接著終于變了變,神色從平靜變為了笑容,隨后帶著一絲冷漠的說道:“這樣也好,托了這么久,也是時候開始行動了。”
這莫名其妙的話,頓時聽的下方三人一愣,緊接著一股不安的感覺在三人心中升起,總覺得事情的發展有些不對。
這個呂華黎,到底在想什么?
什么是拖了這么久,他之前數次抗令不尊,陽奉陰違,難道還有什么圖謀嗎?
開始又是什么意思?他有著什么計劃嗎?
劇烈的不安很快就轉化為了憤怒,黃袍特使立刻喝問道:“你這是什么意思,打算抗令不尊嗎?”
他還打算用渭水神府來恐嚇對方,而這也正是他最大的底氣來源。
以渭水省府的名聲和實力,他相信絕對不是一個小小的藏霜宗敢違抗的,更不是呂華黎這么一個小小的天法修士能夠對抗的。
然而又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抗命?”
呂華黎聽到這個詞,終于再也不做掩飾,站起身來,哈哈大笑道:“我就是抗命了,你又能怎么樣?”
“大膽!”
“放肆!”
聽到呂華離這幫悖逆之言,黃袍使者還沒說話,那兩個脈主長老,就先訓斥了起來。
然而呂華黎此時已經沒有什么心思,再和這幾個家伙多做糾纏了,他只是拍了拍手,然后對著空曠的大殿說道:“這三個家伙,就勞煩幾位了。”
話音落下。
霎時大殿之中,就亮起一片靈光,緊接著一個小型陣法就憑空出現,歷史將大殿中的特使三人給包圍了起來,徹底的與外界隔絕。
“呂華黎,你想要造反嗎?”
黃袍特使看到這突然的變故,神色終于大變,他意識到局勢似乎已經開始失控了,這個下宗的宗主,竟然真的想要叛變。
他怎么敢?
他怎么能?
他哪來的勇氣這么做?
他難道不知道渭水神府的強大嗎?
這可是有法祖坐鎮的龐大勢力,吹口氣就能將藏霜宗這種小宗小派給碾死。
然而一切都走到了這一步,再說這些已經沒用了。
大殿內從角落處走出來了四道人影,分別站立四方,此時他們正各自掐訣施法,將三人牢牢的困在了陣法之內。
而這也僅是開始。
用陣法將三人隔絕,只不過是避免這里的動靜外傳而已。
真正的殺招,現在才剛剛上演。
只見四人手中法訣再一變化,頓時陣法之內就生出一團五色神光,神光迅速膨脹,剎那綻放光明,朝著法陣之內的三人涌去。
三人連忙各施神通,想要出手抵抗。
然而不論是何種神通道法,才一觸及到這團五色三光,便就迅速的潰滅起來,毫無抵抗之力。
僅僅只是過了十余息,法陣之中,就被五色神光吞沒,再也見不到三人蹤影,只余下幾聲慘叫。
又過了兩三息,維持陣法的四道人影終于收回了法力,各自退到了一邊。
“辛苦幾位道友了。”
呂華黎這時也走了下來,他看了看已經空蕩蕩的大殿中央,原本的特使還有兩個脈主長老,此時已經徹底消失不見,眸光中就不由流露出幾分忌憚畏懼。
那個渭水神府派來的特使修為不弱,已經是天法之境,雖比自己弱了些,但在有兩個神法幫手的情況下,竟然也是半點反抗之力都沒有的就被滅殺干凈。
此種能耐,著實是令人畏怖。
反正呂華黎自思,若是換自己上去,只怕最多也就勉強自保罷了。
心中閃過這些想法,旁邊一道人影就以說道:“呂宗主,既已決定和渭水神府反目,那便就趁此機會,將門內那些下遣派通通分批次叫來,逐個處理干凈,徹底永絕后患吧。”
剛才滅殺這三個渭水神府的修士,他們四人都收獲了不少好處。
作為陸離分身,這是人同樣擁有著灰氣這個金手指,擊殺敵人之后同樣可以獲得灰氣。
而四位分身之中,其他三位剛剛都有收獲,已經入賬了一筆灰氣,唯獨他半根毛都沒撈到。
此時自然便就急迫了幾分,想要再殺些人,好賺取些灰氣。
身為一個分身,陸離當初在分離這些家伙的時候,設置的最高目標,也就是第一準則,可就是條件允許的情況下,盡可能的撈取灰氣,好使自身的法令圓滿。
此時時機條件已成熟,幾個分身略作判斷,便覺得如今是最好的機會了。
一邊能清洗藏霜宗的不穩定分子,另一邊也能為自己撈取灰氣,兩個都是主體定下的目標,完成的優先度可謂極高,如今自然積極的很。
四個分身積極主動,呂華黎心中越加感到忌憚的同時,對此也是頗為配合:“好,我這就用議事的名義,將那些下遣派的高層人員分批次叫來。”
不止這些分身想要殺人,作為一個叛徒,呂華黎自身也想要殺人。
不僅是在新主人面前表功,更同樣的是想要剪除自己的敵人隱患。
如今已經和渭水神府反目,那自然是能多殺對方一些人,就多殺一些,省得日后反過來還要與自己作對。
姑息養奸,呂華黎可沒有那么蠢。
更沒有婦人之仁,他的手可黑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