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靖日月  第二十七章 反撲終至

類別: 歷史 | 架空歷史 | 大靖日月 | 沐侯而冠   作者:沐侯而冠  書名:大靖日月  更新時間:2021-03-29
 
夏侯淳剛殺病癆鬼,四周輕微碎步聲迅疾臨近,他目光一凌,只見三道錦袍身影各自帶傷前來,身份不同,姿態自然不一。

左側之人籠罩盤金彩繡四爪蟒袍,袍上有蒼龍瞪目,龍睛碩大,騰云駕霧,睥睨蒼穹,赫然正是繡衣使。

蟒衣為象龍之服,與至尊所御袍相肖,但減一爪,也有靖國重臣權貴身穿五爪龍衣,但稱為“蟒龍”,縱觀整個靖國上下,唯秉筆大太監陳招寺一人爾。

來人蟒袍雖僅有四爪,卻足以震動禁中,非靖帝腹心不敢襲,故見太子而不跪,姿態不卑不亢。

中間那位則身裹湛藍宮衣,服繡青碧朝天鸞,展翅翱翔,作勢欲飛;其人更是發髻高聳,波瀾起伏,儼然宮中女眷。

其人斂眉低目,看似恭順,實則肌體緊繃,隨時蓄勢待發。

不過夏侯淳目光一閃后,瞥向右側跪地之人,直接抬腳踹倒,其人一身龍魚服,烏發黑袍白面容,神色恭謹,垂頭沉聲道:“卑職救駕來遲,請殿下降罪。”

飛魚身圓,長丈余,翼如胡蟬,龍頭魚身,因其喻意‘鯉魚躍龍門’,故為黑袍衛專供標服。

夏侯淳目光陰沉,冷語吐出:“黑袍衛隸屬鎮魔獄,有刺探、緝查之權,你等巡察京都多年,值此上元佳節,竟讓宵小滲透如此地步,你死不足惜!”

青鸞衛隸屬萬寧宮,繡衣使大半實力被靖帝抽調離都,故而整個太康只有黑袍衛巡察四方,故而力有不逮。

而眼前之人正是黑袍衛指揮使林化,乃是太子嫡系。

但夏侯淳依舊震怒,落在那個繡衣使身上,厲聲道:

“自家老巢被人堂而皇之地進進出出,你們繡衣使莫非也是吃干飯的?”

其人名喚董晉,本屬御馬監某個小宮奴,乃靖帝為太子時的屬官,按理說有從龍之功當可平步青云。

奈何此人滑不溜秋,多次陷入危機卻晃而不倒,馬步扎的足以與‘不倒翁’張閣老媲美。

不過而今內廷二十四監皆被秉筆太監陳招寺掌控,董晉、劉文珍等人也算其人徒子徒孫。

而今陳招寺隨靖帝離都,劉文珍伺候夏侯淳,眼前這位董晉似有向萬寧宮靠攏之意。

據劉文珍所透漏,此人內心狡詐,心機城府頗深,手段毒辣而狠厲,且似與其有怨。

夏侯淳心中嘿然一聲,難怪劉文珍被靖帝‘擢升’至東宮,這位董監丞卻便明貶暗升,調入繡衣使。

聽到太子斥責,董晉垂目言道:“回稟殿下,非繡衣不力,實乃今夜有歹徒突襲刑獄,致使罪囚張丞恩被殺,前羽林軍統領楊忠被劫。”

“什么?”夏侯淳霍然色變,張丞恩被殺、楊忠被劫?

他心中掀起巨浪,繼而急聲問道:“衛侍郎如何?”

董晉抬頭看了眼夏侯淳,目光一閃后,回道:“罪囚衛伯玉畏罪自裁。”

嗡地一聲,夏侯淳身形一晃,繼而恨聲道:“好手段,好手段啊!”

旋即他直接甩袖而走,身后劉文珍與董晉悄然對視,俄而便漠然移開,林化乖乖尾隨其后。

出了偏巷,夏侯淳身形踉蹌,黑暗襲來,在劉文珍、林化驚呼中,癱軟在地。

“殿下!!”

..........

重重巡護禁宮之中,東宮如臨大敵,掖庭一片冷寂。

唯有太極殿喧嘩一片。

而今靖帝不在,政務落在幾位宰相身上。

自夏侯淳昏迷后,廷議之人越發暴躁。

帝黨、蕭黨攻訐不斷,蕭黨指責太子擅自出宮,置帝國基業不顧,不堪重任。

帝黨則怒其授意宵小刺殺儲君,并以‘禍亂靖國安危’之罪扣下。

雙方你來我往足足爭執了半日,還是垂簾聽政的蕭貴妃善解人意地提了一句‘太子尚幼,頑劣可宥’之語止戈罷戰。

但爭端已下,朝野共知,同時‘太子不堪重任’之語在整個太康都鬧得沸沸揚揚,喧囂日上。

或是有心或是無意間,太子夏侯淳恐難付重托竟成朝野共識。

緊接著又傳出刑部大牢被人劫獄,前東宮太監張丞恩被殺人滅口。

太子庶舅楊忠更是憑空消失,甚至那得罪太子的衛伯玉更是‘畏罪自殺’!

無疑使得原本沉寂下去的‘太子賊心未死’之語,竟再次縈繞太康百姓耳畔。

不管如何,有此黑歷史在先,復又卷入撲朔迷離的‘衛伯玉自殺案’,終使夏侯淳聲望跌至最低點。

而就在這時,兵部掌印郎章萬育、太常寺卿柳牧與蘭臺令史周文濮三人,聯同朝議郎、赤匭令刁瑋以‘濫殺平民、私誘良家子’之罪,奏議廢除夏侯淳太子之位。

并以‘謀逆案’、‘衛侍郎被殺案’以及‘私通娘家婦女’等罪牽而引之,朝野震動,民沸難止。

東宮之中,氣氛壓抑凝滯,婢女侍衛眉目傳意,寢殿內咳嗽聲斷斷續續,仿若命不久矣。

劉文珍匍匐在地,垂頭低沉道:“隨后貴妃以‘太子罔顧國體,私自出禁,令上下不安’為由,罰殿下禁足三月,至于廢除太子疏議,則留中未發。”

榻上夏侯淳端坐盤膝,閉眼淡聲道:“繼續說”。

劉文珍有些不忍,下意識地提醒道:“殿下緣何不請張大學士、陳相他們為您攬勢,平白無故被人潑了漲水不說,反而任由其污蔑?

所謂眾口鑠金,積毀銷骨,殿下若任由彼等肆意猖狂,后果恐會不堪設想。”

暫時止住調息,夏侯淳睜開雙眼,瞥了一眼劉文珍后,沉默片刻后,徐徐言道:“張相如何說的?”

劉文珍回憶了片刻后,搖頭道:“張相自始自終都未發一言。”

夏侯淳輕嗯了一聲,看著劉文珍仍未離去,微微挑眉:“還有何事?”

劉文珍遲疑了一下,頭皮發麻地道:“大宗正,今晨遞了辭呈。”

殿中死寂一片。

大宗正夏侯濂代表了整個夏侯氏的利益。

這位辭官,不僅意味著夏侯氏失去了對朝政的絕對掌控,更意味著夏侯氏國祚岌岌可危。

夏侯淳緘默無語。

玄宗反撲終于來了。

只是可惜了衛伯玉。

他微微抬眼,目光深沉而幽邃。

只是,靖帝真的毫無準備么?

還有,他夏侯淳還沒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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