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知府大人還有一位女兒嗎?”
李不負沒有想過凌知府心中會有如此多的內心變化,只是隨口問道。
凌知府道:“我那女兒不太懂事,我平日對她也不怎么關心,你將肉去送予她也就是了,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李不負聞言,更覺古怪,哪里有做父親這樣隨便讓外人去見女兒,甚至送女兒這等“禮物”的?
他心覺古怪,卻被勾起好奇心來,想要一探究竟,于是道:“不知令千金正在何處,我也可稍作拜訪?”
凌知府聞言,眼睛微微瞇起,似乎有了什么計量,說道:“我馬上命人帶你去便是了。”
他隨即叫來一位官差,對他交待一番,然后讓他帶著李不負往另一處閣樓走去了。
待得李不負走后,凌知府才緩緩坐下。
“這個李不負主動去斬殺血刀門惡僧,除惡揚善,身世應當很干凈才對。只是怎的會莫由得給我送什么豬肉來,其中意味我倒還要細細琢磨......莫非他也是來打丁典主意的?”
“丁典向來覬覦我女兒,他若真是丁典朋友,他不去劫獄,反而到我這里來,便只可能是為了霜華了。我派人暗暗跟蹤著他就知究竟!”
凌退思此人生性多疑,聘用李不負作為保鏢,本是因為覺得他年輕武功好,想必沒有太多陰謀詭計,可如今心頭卻又生出波瀾來了。
······
小閣樓。
這小閣樓就在牢房的不遠處,距離不過數十丈遠,從這里遠遠地也就可以看到牢房。
李不負來到此地之后,更覺得奇怪起來,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位不出深閨、身嬌體貴的知府千金會住在大牢的旁邊。
在官差的帶領下,李不負緩緩上樓,敲了敲門。
“啊,是誰?是你么?”
里面傳來一個清脆可人的女子聲音。
李不負聞言一愣,答道:“是我。”
“你......你是誰?”
里面那女子顯然是聽出了李不負的聲音并非她所期許那人。
李不負咳了兩聲,道:“我姓李,名不負,你父親托我來送你些禮物。”
女子似乎有些失落,又有些慶幸,道:“你放在外面吧,我等下去拿。”
李不負應了一聲,瞧了瞧自己手中的三斤豬肉,苦笑兩下,將它放在門口,打算離去。他本來也沒好意思當面送出這種“禮物”。
李不負正要離去,里面那女子卻又忽說了一聲:“等一等!”
“凌姑娘還有何見教?”
女子道:“你把東西拿進來吧。”
李不負提著豬肉,門已打開,這一開門,卻差點將他手中的豬肉嚇掉。
只見門內站著一位女子,年齡看來倒還在芳華,身材婀娜,衣裝清新,然而一張臉卻橫七豎八的劃上了觸目驚心的十七八道刀痕,連血肉都翻了出來。
她的五官形容都變得歪歪扭扭,不像是個少女,更像是個妖魔!
李不負失聲道:“你......”
凌知府的千金凌霜華卻顯得很平靜,道:“我很可怕,是不是?”
被她這樣一問,李不負反而不知該說什么了,只道:“是有一點。”
凌霜華不再問他,而是看向他手里提著的豬肉,問道:“這就是你送來的禮物?”
李不負強撐著面子,點了點頭。
凌霜華落寞道:“父親大人終于要毒死我了么?”
李不負驚道:“毒死你?這豬肉是我早晨才買來的,怎會有毒?”
凌霜華目光奪人,道:“哦?原來是你才買的?你為何又要送豬肉與我?是誰叫你來送的?”
李不負道:“本是我送你父親的,他不要,只好送給你了!”
凌霜華聞言,忽然慘笑一聲,兩行眼淚已流下,道:“是了,我想他怎會好心思來送我禮物,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李不負在旁看著,心知這父女倆的關系必然很不尋常,有著難以為人道的隱秘。
過了半晌,淚于面干,凌霜華才問道:“你和我父親又是什么關系?”
李不負道:“我是他新聘來的保鏢,今日才認識的,也不算什么關系。”
凌霜華沉默地點頭,隨后作勢欲關上門:“你走罷,日后莫再來了。”
李不負本無意插手這父女之間的事情,于是踏步離開,走遠了去。
只過了半刻鐘,他尚未走遠,而是圍在這閣樓附近散步,熟悉熟悉江陵城中的街道環境,看看各種各類的小吃,花花綠綠的建筑。
李不負久在雪山之中,也算是悶了幾年,出山之后又隨時都在與師兄勾心斗角,從未如此清閑放松過,大覺得心胸開闊,神清氣爽。
只走了一會兒,他竟又遠遠聽見先前的閣樓中傳來女子與人爭吵之聲。
“那人根本沒有......”
李不負皺起眉頭,抬步又往回走去。
他走到近處,才發覺乃是剛才那個為他帶路的官差正在逼問凌霜華。
“你說不說!?剛才的李不負到底和你說了些什么?”
凌霜華面若死灰,并沒有被他蠻橫的樣子所嚇住,而是淡淡地道:“他就對我說他是我父親的護衛,送我三斤豬肉,其余的都沒說了。”
官差勃然大怒,道:“你還不說?!你信不信.....”
就在這時,后面突然有個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官差倏地轉過身子,驚出一身冷汗,他才瞧見原是李不負來了。
李不負笑著道:“我信!你要做甚么?”
官差連忙埋下頭,道:“不敢不敢,我奉知府之命而來,關照關照小姐。”
他說這話的時候,手中用來恐嚇凌霜華的官刀也還沒藏好。
李不負道:“你關照人的方式挺特別的,倒不如也讓我關照關照你。”
他說著,握住官差的手腕,反手將他的整條手臂都翻轉過來,扣在背后,竟是使出了一招常見的擒拿手法。
這招用出,那官差頓時吃痛的很,道:“大人,您要做什么?”
李不負笑道:“我也關照關照你,你快說為什么要來逼問凌小姐和我的對話?”
官差不敢說話,叫苦道:“我沒有,我沒有!”
咔!
李不負手中又加了三分勁力,捏得官差骨骼發了響動,手臂已扭曲得有些變形!
“你還不說?”
那官差倒是嘴硬,咬牙到臉色發了白也硬是不說。
“好,看來我不用點真本事,是不能很好關照到你的了!”
李不負順手打算去拔刀。
凌霜華見此,卻似有些不忍,道:“你別殺他,他也是受我父親調令而已。我與你講吧,我知道父親為什么要讓他來問。”
李不負略一思索,松了手勁,朝著官差一推,使得他一咕嚕滾了下樓去。
“好,我聽凌小姐你講。”
凌霜華回到屋中,擺弄了下窗邊的一盆綠菊,隨后沏上壺茶,對著李不負道:“你坐下吧,我與你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