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此言差矣！功德錢是功德錢，冥幣是冥幣，兩者可不能混為一談啊！”
一道柔和女聲忽然從窗戶那邊傳來，高寧回頭一看，赫然是個美婦人。
三十出頭的樣子，身材比較豐滿，衣領寬大，月光下隱隱能看到一抹白皙，頭上云鬢高聳，四個長長的玉釵兩兩交錯，形成一個扁平的x形。
在配合她手中冒著青煙的小巧煙袋鍋，以及大紅色的套裙，竟給人一種風塵女子的誘惑感。
“有何區別？”高寧問。
美婦一笑，閃身跳了進來。
“區別可大了！冥幣一文不值，功德錢就值錢了，那是人生前功德所化，乃是地府真正的錢幣。
只是現在天通地絕，魂歸五主，連地府還存不存在都不知道了！”
說到這美婦看了眼高寧，笑道：“客官連這個都不知道，難怪會被這老鬼盯著。對了，我是霓裳，九鄉客棧的東家！”
難怪會叫我客官。
高寧點點頭：“幸會！”
“呵呵！”美婦霓裳笑道：“幸不幸，只有自己知道。你不怪我袖手旁觀就好！”
哦？難怪剛才隱隱感覺到有股氣息在附近，原來是她！
“理解，怕惹禍上身嘛！”
高寧還真就這么想的，只是住店而已，人家可沒理由為一個客人冒險。
“客官能理解就太好了，不過您畢竟受了驚，小店為表歉意，可免除您半個月店錢，不過酒水飯菜還是要收錢的，這一點請您見諒，畢竟我手底下還有一大幫掌柜伙計要活命呢！”
說到這，美婦霓裳眼珠一轉：“不過，若您用手中的功德錢會賬，小店會再送半月且包食宿！”
“喲，這東西這么值錢？”
高寧取出銀票看看，上面的花色果然出現了變化。
但金額并未出現變化，依舊是十兩。
“十兩啊！”霓裳眼角一跳，緩緩叼起煙嘴吸了一口。
“功德錢在哪里能用？”高寧問。
霓裳笑而不語。
高寧搖搖頭，遞過去一張一兩的。
這邊手還沒伸直就眼睛一花，手上一空，功德錢就消失了。
霓裳笑容更加燦爛，像是偷到雞的狐貍，溫柔道：“不知道客官可聽過：有錢能使鬼推磨！”
高寧目光一閃，“有何關系？”
“這里錢指的就是功德錢！”霓裳輕笑道：“人生在世，帶多少財運，享多少富貴，都是功德提前定好的。
想投個好胎，一生錦衣玉食，無病不災？可以，功德夠就沒問題。甚至相當皇帝也不是不可以。
而人或者的時候，其實是賺取功德的時候，可惜喝了孟婆湯，一般人都忘了這個規則。
所以有的人肆意妄為，盡干缺德事，一輩子下來沒有絲毫功德。
那不會意思，沒有下輩子了！”
霓裳吐出一口青煙：“有的人但行好事莫問前程，死后功德無數，下輩子就更好。
而功德的神奇之處在于，知道功德的，功德已經固定了。而能賺取功德的，卻壓根不知道有這東西。
有的人，有的人沒，有的人想要，有的人不在意，這就有了市場，就有了交易，就有了功德錢。
這么說的話，客官您明白么？”
高寧拿起酒壺倒了一杯酒。
“嗯，所以死人需要功德，而想你這樣的活人也喜歡功德，想要的人多了，自然就值錢了！那么既然有市場，應該有個固定交易地點吧。”
霓裳搖頭：“客官果然很奇怪，連這個也知道么？每個城鎮，無論大城小城，北市都是鬼市！
只要日落月升，必然有人鬼聚集。
不過知道的人多，敢去的人少，能在鬼市閑逛的，不是真有本事的，就是缺心眼的。所以也不怎么太平！”
高寧看了看窗外，“這么說，現在就有？”
“怎么？客官想去見識一下？要不要找個向導啊，價格公道喲，只需要一兩功德錢即可！”霓裳笑瞇瞇的伸出一根手指。
“這個嘛，回頭再說！”高寧啞然失笑。
開這么大一個客棧的老板，竟然張口只要一兩功德錢。看來這東西果然很值錢啊。
“好吧！”霓裳搖頭：“看來今晚橫財就只有這些了。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在去之前問我一下，我知道的雖然也不多，但哪個店鋪坑人，哪個店鋪比較實在，還是可以說說的！”
“有需要，就叫伙計通知我一聲吧！”
見沒便宜可占了，她毫不停留，身形一閃消失不見。
最后一道聲音回蕩在房間內。
“對了，差點忘了說，今晚來的應該是金銀樓的老掌柜，他這么魂飛魄散了，他兒子那邊恐有動作啊，客官若是離開，需加點小心！”
呵，好自信啊。
這意思是只要住在這里，就沒人敢找麻煩么？
這老板娘若是如此有威懾性，為何那老鬼敢指點自己住過來。
是故意的？
還只是巧合？
高寧將酒杯放在桌子上，身影一閃跳出窗外，站在屋檐上略辨別了下方向，身形連連閃動，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隔著一條街道的金銀樓后宅。
體形消瘦的掌柜坐旁坐在佛堂前，正虔誠的閉目念經。
一名家丁小心走了進來，眼中帶著幾分惶急，小聲道：“掌柜的，老掌柜又沒了！”
掌柜的猛睜開眼睛，扭頭瞪眼：“什么時候的事？去找過沒有？”
“里里外外都找過了，連個影子都沒有。奠堂的下人全部昏迷不信，后廚的伙計說半夜吃飯的時候就沒見他們過來，估摸消失了一個時辰了！”
“都一個時辰了才過來告訴我？”掌柜的怒道。
家丁委屈：“是您特意吩咐，不讓打擾的。就現在門口的弟兄還不放我進來呢，還是特意要了老夫人的口令，小的才走進來。”
“我娘也知道了？”掌柜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家丁遲疑的點頭。
“我——”
就在掌柜的要發火時，外面有踉蹌著跑進來個家丁，面色驚恐的道：“掌柜的，不好了，老掌柜、老掌柜的奠堂突然無火自然，里面的棺木和白綢眨眼間就燒成了灰燼，您、您快去看看吧！”
掌柜的臉色一變：“壞了，爹！”
隨即拔腿就沖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