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楠聽完后愣了許久,仿佛是即想要聽到這個回答,又隱隱約約有些慨嘆。就像她當年第一次回到家里,跟父母介紹周離一般,她突然明白了那一刻父母的心情。
“嗯哼。”她挑了挑眉,釋然的說道:“看你,你打小就有主見,現在更不用多說。”
李楠轉過頭,拄著下巴看著一旁一言不發的周離,輕聲問道:“老周,你呢?”
“他大了。”周離只是言簡意賅的說了三個字,卻回答了她的問題。
李楠笑了一下,隨后她站起身,撈過一旁懶趴趴看戲的團子,揉著它的臉對它問道:“小東西,你小主人要去遠航了,你咋想的?”
團子似乎是白了她一眼,但又害怕被發現一般,埋著頭嗚喵了幾聲,就算回答了李楠的話。
“全家通過。”
李楠將團子抱在懷中,看著與林鳶并肩坐在床上的長安,眼中滿是過去自己的影子:“去吧,但是要回來。”
長安看著李楠,微微的笑了一下,“別鬧的跟我一去不復返了一樣,解決了所有的問題之后,我肯定得回來的。”
“好。”李楠倚在周離的身上,團子不斷的在她懷中轉動,讓她感覺鼻子有些癢,“你還有小林鳶什么時候走呢?”
“待幾天再走。”長安想了想后說道:“身體消耗太大了,先待幾天,至于林鳶呢…”
他轉過頭,看向一旁擺弄手指的林鳶,輕輕懟了一下她后問道:“你跟我在家待幾天么?”
“唉?”林鳶凝滯了一下,隨后有些苦惱的說道:“唔,我是很想跟你待兩天的。可是說實在,每次一到這片土地上我總是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我形容不上來,短時間待一會還好,可…”
“原來你是因為這個不愛來這兒啊。”長安聽完林鳶的話后瞳孔一縮,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樣。他強撐著笑意拍了拍林鳶的頭發,對她說道:“那你先回去吧,跟你邵云姐姐說一聲,我過幾天回去。”
“好。”林鳶拉著長音,答應了長安之后跳下床,很有禮貌的向著周離和李楠鞠了一躬,“叔叔阿姨,那我先離開了。”
“好好好,去吧,也麻煩你照顧一下長安了。”李楠看著林鳶乖巧的模樣,眼睛微微瞇起,笑著說道:“如果以后長安欺負你了,你就跟我說,我幫你。”
“所以說你們友誼的建立都是在欺壓我的基礎上么?”長安盤腿坐在床上,一臉黑線的無奈道。
“如果日本那邊有事,可以打電話給我。”周離看著林鳶,也對著一旁的長安一起說道:“雖然因為點情況,那邊的部門財政出了大問題,但應該能幫到你們很多。”
頓時,長安臉上的無奈,和林鳶淡淡的微笑,一起僵硬了。
“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周離似乎對這事很在意一樣,撓了撓頭后一臉迷惑的說道:“莫名其妙虧損了八億多,要不是李索長這老小子威望在哪,我估計日本那邊的部門都得撤下來。但是你倆可以放心,那邊的部長李索長雖然不著調,但他辦事能力還是有的。”
他似乎想起來什么一樣,沒有看到長安和林鳶逐漸僵硬的表情,托著下巴說道:“而且他上次特意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招到倆奇葩,而且都是特有能力,家庭背景深厚,神神秘秘的。應該沒啥差池吧。”
“唉?”周離此時才看到渾身暴汗的長安,和一旁撇過頭吹著口哨的林鳶。他依稀能聽出,那是好漢曲的調子,“你倆咋了?沒事,如果不想的話,你倆不用加入部門,沒人能強迫你們的。”
但是八個億的債務可以。
長安強忍住吐槽的欲望,強制讓自己學會周離的撲克臉,冷靜的說道:“那行,先讓林鳶走吧,我在家待幾天再過去。”
周離點點頭,隨后伸出手,遮住靠在他懷里的李楠雙眼。
當雙手離開李楠的面頰時,林鳶的身影已經從房間中消失了,只留下一陣淡藍色與深綠交織的余波,在空中微微蕩漾。
“唔。”李楠頓時鼓起臉,揮手拽住周離的耳朵,略帶難過的說道:“為什么不讓我看看魔法啊?”
“回去我給你變。”周離不知道如何跟楠哥去形容深淵不可視的概念,只能無奈的說道:“你想要啥我看著來。”
“彳亍口巴。”李楠老大不樂意的癱在了周離的身上,團子眼看逃脫了魔爪,趕忙跳下地跑到長安面前,給了他一擊重拳后一瘸一拐的離開了房間。
“啥毛病?”長安滿頭的問號目送團子離開,隨后轉頭看向周離。
“你先休息吧,這幾天辛苦你了。”周離拖著軟弱無力的李楠,扔下一句話后便離開了長安的房間,“明天吃飯的時候叫你。”
哎。
長安松了一口氣,把自己扔在床上,閉上眼放空大腦。
他隱隱約約的察覺到,神明的真相了。
那是一個讓他看到恐懼,甚至說窒息的可怖真相。
而在此其中,林鳶無論如何,都逃不開那湍急的旋渦。長安知道,在今天之后,他徹底跟林鳶綁上了一根繩索。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跟著林鳶一起跳入旋渦之中,隨后求得生路。
“真麻煩。”長安翻了個身,將窗簾拉上后煩躁的揮了揮手,他現在有些迷茫,因為他暫時沒有看到任何一條可行的路。
算了。
長安在徹底放空自己,沉沉的睡去。
最后,長安在家里待了三天左右,而林鳶那邊,茗玲依身上的苦痛也隨著奈亞拉托提普的死亡而消散。現在的她,因為靈魂上的應激反應先在長安樓上的空屋子里暫住,用以讓林鳶觀察病情。
周離和李楠也透了些關于咒法的底,雖然家屬是擁有一定知情權的,但周離對好奇心極其旺盛的李楠是放不下心的,生怕哪一天李楠察覺到自己運氣的奇特,直接飛升三界了。
燭龍去了海的另一邊,他冷冷的扔下一句海的那邊就是敵人,不但證明了他已經放下過去的事實,也證明了鐘山上的確有網絡的事實。
蘇玉梨最后還是沒有去救助隊,她對周離說,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飽受深淵折磨的普通人,他們找不到拯救靈魂的辦法,只能在煎熬中死去,她總是想著自己要做些什么。
本著多救一個是一個,還有游歷世界的想法。蘇玉梨留下一片用于聯系她的楓葉后便離開了這里。當然,到了很久之后,長安才發現楓葉就是片楓葉,只是上面用筆寫了她的微信號碼而已。
韻己?她到是去了救援隊,也憑著高超的心靈手術的經驗取得了不錯的口碑。但是因為蘇玉梨沒有來,她總是深居簡出,養了幾只貓和狗,自得其樂。
老將軍姬昌想要去尋一尋故人,但很顯然,他只能去那些成了名勝古跡的景點,帶著緬懷與感慨掃掃他們的墓。但他總覺得,那幾個經常在私下笑著跟他分著肉食的老朋友,他們的笑容還在記憶中的前一秒,似乎伸出手就能抓到一樣。
但他試過了,就是一把空氣而已。
燭龍與亡妻的記憶,韻己困縛自己的執念,蘇玉梨苦尋已久的烈士靈魂,姬昌凝望已久的深淵霧都。
他們都背負著不為人知的使命,在永夜中孑然度過千年。他們有過痛苦,有過悲傷,也有過對黑暗未來的迷茫與絕望。
但現在,烏云散去了。
長安看著剛剛放晴的天空,伸出手將高懸半空的太陽遮住,溫暖的陽光從他的指縫中緩緩灑落,如光玉般零落在他的周圍。
“是時候了。”他放下手,對這一旁的周離與李楠說道:“飛機恢復正常了,我也該走了。”
“嗯,去吧。”李楠點點頭,而周離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但最后都落在一句注意安全上面了。
長安看著周離,過了一會,他笑了一下,松開立直的行李箱,走上前抱了抱周離。
“走你要走的路。”周離在長安的耳邊沉聲說道,“走你認為正確的路。”
長安點點頭,在和李楠擁抱之后,和眾人還有團子到了個別,便踏上了走向深淵的那條道路。
“這一段故事有些短啊。”祂略帶些許遺憾,卻也釋然的合上那張充滿神性的紙張,“這小子還真做到了,而且還超額完成了他的使命。”
“彌補了他們的遺憾么?”蒼老的聲音響起,帶著些許懷念的慨嘆道:“是啊,他做到了。”
話音剛落,一張鑲著燦金紋路,依舊圣潔的白紙便輕輕落在祂的手上。就在祂笑著搖了搖頭,無奈的提起筆的一瞬間。一行墨字,就這么極其突兀的,沒有任何預兆的出現在了紙張之上。
祂驚愕的看了看紙上的文字,又看看手上還未落下的羽毛筆。一切都凝滯在了這一瞬間。
當祂意識到這件事時,祂笑了。
“子牙。”祂看著緩緩浮現字跡的紙張,滿是欣喜的對著一旁說道:“他們已經脫離了那條軌跡了。”
新的故事,就應該讓他們自己書寫了。